“他不图财,却害命,还买椟还珠地偷了那收珠宝的盒子,是什么道理?难道那盒子比首饰还值钱?”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眼看将头绪理出了个七八成。
嫣红神色郁郁,接着道:“这螺钿盒子虽然精致,论价值,却远远不及被丢掉的那些珠宝。不信,各位可以自己查看。”
说着,她打开了手中包袱,一个拼着硕大“萧”字的螺钿漆盒,赫然就在其中!
众人尽皆哗然。
“这这,这东西不是不见了,怎么在嫣红姑娘手里?”
嫣红面色灰败,有气无力地看了一眼主座,说道:“东西不是在我手里。而是……在萧堡主手里。”
“啊?”
“萧堡主从前视我为知己,什么秘密都会与我说。甚至在酒醉之后,连他藏宝的暗格在哪,也都统统告诉了我。”嫣红抬了抬眼皮,目光哀怨,“萧郎,你还记不记得?”
萧亭柳面色煞白,已经吓出冷汗:“你胡说,胡说!”
嫣红双手颤抖:“我本来从未怀疑过你,就连有人告诉我这消息,我都不肯相信。所以非得亲自回来,亲自查看,好证明你的清白,打消别人的怀疑。可……可我万万没想到,一翻开暗格,里面躺的,竟就是这再眼熟不过的东西。”
萧亭柳道:“是谁告诉的你?他们是想害我!有人想陷害我,嫣红!你千万不要听信别人的谗言!我是清白的,是被人诬陷的!”
“你看,这上面还有血迹……”嫣红心如死灰,“这是……我青娘姐姐的血迹。”
她是萧亭柳未过门的妻子,萧亭柳蒙冤于她分毫好处也没有。因而此言一出,在场诸人都是信了七分。
“好哇,连你都要背叛我,贱人!你这个贱人!是不是你在外面有了野男人,所以串通别人来谋害我?枉我担着骂名,还要娶你这风尘女进门!说,你是何居心,是何居心?”萧亭柳见局面失控,连斯文都顾不上装了,一时气急败坏,竟破口大骂起来。
嫣红大吃一惊,手中漆盒蓦地一摔,砸在地上,盒盖隔板散了一地。
她虽是青楼女子,反而将名节看得更重,这一句话,像是将她整个人剥去了衣裳,晾在人前羞辱。一时间,怀疑的眼光,卑鄙的揣测,都在她身上扫过。她向后退了一步,,万料不到昔日恩爱缠绵的情郎竟会如此狠毒,眼泪簌簌而下。
“是何居心?”苏晋之捡起地上四分五裂的漆盒,扬了扬手中的隔板,“这盒子夹层里藏的东西,恐怕就是杀人的动机了,证据确凿,还需要别的理由么?”
萧亭柳怒目看他,瞪着他手中的碎片,顿了一顿,忽然放肆大笑:“就凭这一个空盒子,未免太牵强了吧!我堂堂萧家钟鸣鼎食,要什么财宝没有,会贪图这些东西?”
苏晋之道:“恐怕萧堡主这句话,是言过其实了吧。”
第31章 杀凶
苏晋之走到厅侧,敲了敲靠墙的花架:“诸位听听声音,这木头,可还是传世黄梨?”
接着,他走了两步,掀起一张卷轴,凑到鼻尖一闻:“呵,这古画的墨香,怎么如此浓郁?”
在场不乏有身份的前辈,这些人平时附庸风雅,也跟风收藏些字画古玩、珍品家具。其实萧家堡的这些东西,他们早就已经看出门道,只是碍于面子,没好意思戳穿。
“萧家堡看起来富丽堂皇,实际早已经外强中**。萧堡主签下逍遥楼的盟书,恐怕也是因为病急乱投医,一时乱了方寸。而事后一想,又不舍得家传的七星日月匕落入外人手里,这才几次三番想要用谢家庄的匕首来代替。一计不成,又将东西藏到这盒中,放到嫣红姑娘的闺阁里。如此巧思,真是奇哉妙哉。”
萧亭柳面上霎红霎白,道:“你别信口开河!”
苏晋之正走到他身边,见他悄悄地伸手去摸剑,笑道:“萧堡主,在下不过一个穷酸大夫,手无缚鸡之力,你若老实坐着,我自然伤不了你分毫。但你要是有意动手,那这厅堂之中……必有人追杀到底。”
他话至尾字,嘴角一勾,真是笑得又好看又毒辣,叫人看了既赞叹,又心惊。
魏溪扬手一振手中佩剑,连着剑鞘反手耍了个剑花,再淡定地抱剑环臂。
萧亭柳给这两人逼得无路可退,颓然坐倒在交椅之中。苏晋之伸手越过他肩膀,拎起他身后的一只瓷瓶,笑道:“好东西都给萧堡主当来换钱了,厅中换上的都是西贝货,虽然煞费苦心挑了些成色相似的,但假货终究是一文不值,望遍厅中,也只有这樽花瓶价值连城,是前朝的珍品。”
说完,他一松手,瓷瓶突然坠地。瓷器娇脆,立时粉身碎骨,而满地碎片之中,竟然躺着一柄镶金嵌玉的匕首。
围观中有人道:“难道……这就是萧家的七星日月匕?”
苏晋之俯身将之拾起,只见那匕首上有日月星辰,俱是各色宝石拼就,光华璀璨,很是耀目。他将匕首抽出,把金色的刀锋亮给众人。
“各位请看,这匕首的锋刃,比寻常剑刃如何?”
“自然窄……”答话的人才说了半句,便发现其中玄机。
苏晋之又笑了一笑,将匕首凑近了前排围观者:“这匕首精巧细致,刻有花纹。可惜这纹饰太繁复,要是沾上了什么血迹之类,就是想洗也洗不净。更何况……半夜有人急于藏匿凶器,自然是有没有留血迹,也顾不上的了。”
众人定睛一瞧,果然,那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