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手机应声摔落在地,顿时屏幕上出现两条长长的裂缝,温子妤的脸色唰一下变得惨白,呼吸着气半短不长,她微微张嘴,目光呆滞,手脚瞬间冰凉…
“怎么了…?”她不对劲的状态,让顾殊宁也一下子清醒过来,看着地上碎了屏幕的手机,和站在那里摇摇欲坠的温子妤,她慌了…
“小龙知道了…全都知道了…怎么办…”
……
坚强是给外人看的,脆弱是给自己看的。温子妤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好像一直以来都无坚不摧的外壳,破裂得一塌糊涂。
车子飞奔在前往江南湾的路上,温子妤抓着方向盘的手心沁出热汗,双腿战栗发软,脚下踩不住踏板,几次错把油门当刹车。好在驶近江南湾的路上车少人少,她一路有惊无险。
记不清有多久没来到这个纸醉金迷的地方,门口五颜六色的灯光晃得她的眼睛生疼,温子妤失去了该有的乖张和冷静,像只没头苍蝇般,漫无目的地寻找着弟弟的身影。
焦急浸染心底,渐渐地,视线模糊了,灯光融成一块块光斑,温子妤徘徊在这所她出入十几年的工作地,竟像个迷路的孩子一样,不知所措。
她不敢想象,弟弟知道后会是怎样的失望,她会给家里人带去多少难堪,用脏钱洗礼过的青春,让那个一向自信的大男孩如何接受。她怕弟弟会就此一蹶不振,走上极端道路…
“小龙…小龙!”
她的呼唤惊动了门口的十数名保安,其中几个认识她,围过来询问发生了什么,温子妤直接无视了他们,转着身子搜寻弟弟的身影,终于,男孩落寞的样子撞进她眼里…
温子龙平静地看着姐姐朝自己摸索过来,一路上所有的疲惫与心酸,顿时一扫而空,他反复想过要说的话,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直到姐姐摇摇晃晃走到他面前,从不流泪的人,哭得那么狼狈,他的质问和疑虑,瞬间烟消云散…
“姐,回去吧。”见面第一句话,温子龙已然没了任何情绪,从他站在江南湾门口的那一刻起,有些东西便已经明白。
仅仅是站在这里,见证着奢华中的糜烂,目睹了姐姐意味复杂的眼泪,他便好像明白了所有,成长只是那么一瞬间。
“小龙,不要告诉爸妈…”
“嗯。”
姐弟俩相视无言,不知道该说什么,温子龙的过分淡定反而让她心头倍感恐慌,无助的滋味原来是这样的…无论过去伪装得多么洒脱自如,她终究是在意着,内心留给家人和爱人的那块地方,**净而柔软。
在顾殊宁面前会因为自己的身份而抬不起头,在弟弟面前也是如此,在爸妈面前,就更加了…
她有多在意这些重要的人,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温子妤不知该如何解释,虽然弟弟并没有想象中那样对她疯狂质问,但那双一模一样的琥珀色瞳眸里浅浅的失望,仍像块石头般压在她心上。原本以为,死亡是人生中最值得恐惧的事情,她可以不怕死,却唯独害怕被在意的人看穿。
不远的地方,顾殊宁穿着睡衣,只披了件外套,站在打开的车门后,傻乎乎地看着那对姐弟。距离上一次看到温子妤这个样子,已经近两个月,那还是清明节的时候。
仿佛那个女人愿失去全世界,也要挽留重要之人最后的一点念想。顾殊宁终于明白,为何自己最初看了温子妤就讨厌,大概是因为那时的自己不是她心里的那个人,没有了解,没有共鸣。温子妤的玩世不恭,针对的都是外人,所以她才会对墓碑前那一声“妓齤女”如此耿耿于怀,所以她才会在爱上顾殊宁后一次次甘愿用生命冒险…
若是有一天,同样的场景,温子妤会不会也这般挽留她…
顾殊宁抹了抹脸,转过身子,坐回了车里,竟没有发觉自己跟着流泪了。方才温子妤夺门而出,她拦都拦不住,驱车跟了一路才跟上,看到眼前的场景她才明白,那个女人的不在意,不上心,都只是为了掩藏心底仅存的纯净,用来好好守护重要的人。
也没她什么事了,姐弟之间,她不好掺和。
抽了张纸巾擦掉眼泪,顾殊宁想着等她一块儿回去,可眼角余光瞟见温子龙身边多出来一个女孩子,有点面熟。她无所顾忌地打开车子大灯,果然把几人的视线吸引过来,这仔细一看,竟是那天同去嵘山的陈曦文。
看着顾殊宁朝这边走来,温子妤的心再次跌进了深渊。
——宝宝是嫌弃我的,因为我是妓齤女,我很脏。
这是温子妤心上一根怎样也除不去的软刺,自从顾殊宁对她说,因为脏而嫌弃她后,她便时刻提醒着自己,脏。
那颗羞耻之心似乎一下子活了过来,在弟弟和顾宝宝面前,她无地自容。随着顾殊宁的身影越来越近,温子妤越发不敢抬头,大脑有个声音,已经对自己判了死刑。
“子妤,回家。”
“……”
在三人惊讶的目光注视下,顾殊宁伸手抱住了她,将她的脑袋按在自己肩上,像几天前在父亲面前安慰自己那样,附在她耳边,轻声道:“其实你现在很丑…”
温子妤僵在她的拥抱里,有些受宠若惊,鼻间闻着宝宝发间的芳香,竟感到浑身一阵轻松,她想说些什么,却见顾殊宁转头看向弟弟,又或者是在看陈曦文,声音冰冷刺骨,“二十岁的男人了,有手有脚读过书,不该自己养活自己吗?听了别人一两句谗言就来为难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