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替他叫出声来。
真是要完。当然就算到了这个地步,他也并不是毫无办法。如果会被这种事难倒,逢平也不会在叱咤风云几十年后才被除掉。只是有件事他还想确认一下。
蔡账房出来了,文二也出来了,赫连万朔把他安排在这里应当别有用意。蔡账房真的是长生宗那位传说中深居简出的大长老吗?易容之术究竟可以令一个人焕然一新到什么地步?蔡账房的长相眼神身形嗓音还有气质,没有一样和容宸有相似之处。但就是那一眼——温聿寒回想起牢房里他听自己说完和安然没有关系的那一瞬间,眼底一星半点闪亮的光彩,仅仅只是这一眼,温聿寒便不得不怀疑,蔡账房其实就是容宸了。
如果他是容宸,他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还是说只是自己现在神经过敏看谁都容易像伪装在人群里的容宸……
温聿寒胡思乱想着,居然逐渐睡着了。
蔡账房跟着长生宗的弟子回房,听他们说了栖魂木被盗的始末。据说栖魂木是在沉沙大会前三个月的夜里失窃的,守门弟子还记得当晚月亮特别圆,星星特别亮,结果回过神来,整棵树就被人连根拔起。这件事被掌门压了下来,除了少数的几名长老与弟子以外便再无人知晓。掌门又派人去寻长老您归山,黄岐铭道,不曾想还未寻到,您就自己出现了,真当意外之喜。他已遣人快马加鞭回去禀告掌门,那贼人来无影去无踪,恐怕还要靠大长老将他捉拿归山,夺回至宝。
蔡账房说好,这是自然的。神情非常之凝重。
他三言两语把众弟子打发回房,凝重之色立刻消失得一干二净。他心念一动,腰间玉佩青碧色光华一闪,一根木枝便凭空出现在手中,旁边浮动着一个巴掌大的光球,里面依稀可见一棵小树,根须幽幽飘动。
蔡账房拿出棕红色的桤木盒子,是他之前在路边的小摊上随手买的,并将光球放入其中,压在枕头底下,还贴心地拿手拍了拍,不想被人太快发现端倪。
做完这一切,他上好门闩。手一抬,玉佩一闪,木枝便又被收回去了。他取来一盆清水,在脸上拍拍打打,下颌处逐渐起了褶皱。他轻轻一撕,面皮便褪了下来,露出一张年轻美丽的面庞。皮肤因长久不见光而显现出十分病态的苍白,唯独倒映在水中的双眸亮似星辰,哪里有半分之前疲懒怠惰的模样。
情况和他料想的差不多,乔芮的确是打算利用温聿寒钓自己上钩。只是这次她还是低估温聿寒了,蔡账房……现在应该是容宸,就连他自己也低估那人了。他戳在安然胸口的那一剑看起来是自投罗网,实则……容宸也不清楚他要做什么。
这几年温聿寒不按常理出牌的时候太多。离得越近,他反而越看不明白。这个人在他面前从来百依百顺毫无棱角,实际上却并不是一个没有锋芒的人。
容宸一直都知道,可是他原以为这世间没有什么东西是自己放不下的。
他看着水面上自己的倒影,有些失神。
朗目修眉,的确是一副上好的皮囊。
于是赫连万朔刚写完信叫人送回去给远天谣,就看到一个人影从帘帐后露出半张惨白的脸,默默地盯着他看。
他心脏漏了一拍。
……被吓的。
“你……容宸?”他不太确定,“先出来吧。”
容宸一撩帘帐边缘深红色的流苏,前进几步,走到灯火可及之处,一语不发。
“你没事?”
“没事,面具戴得久了些。”
然后相顾无言。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忽明忽暗的烛影落在容宸脸上,叫赫连万朔感受到了极大的压力。
“不是我不帮你照看好他。”他道,“他自己要离开,我不好拦,也拦不住……何况他现在不是还活蹦乱跳的么。”
其实三年不见,他想对容宸说的第一句话并不是你没事,第二句话也不是这个。他想象中的重逢要比现在美好一些。只是不解释清楚,他总觉得是自己又骗了容宸一次,有些内疚。
“我知道,不怪殿下。”容宸说,一点寒暄都没有就切入正题,“剑在哪里?”
“天问在乔芮房中的地下暗格,或者陆掌门手中。至于那把软剑……也是你给他的?”
“不是。”容宸言简意赅,又问:“殿下看上那把剑了?”
“天遥近些日子想学些招式傍身。他起步晚了些,身体又不大好,太重太刁的都舞不了,因此我正有意送他一把短剑。”
“他不是有琴在手么。”容宸面无表情,潜台词是在拒绝了。
赫连万朔摇了摇头:“不是每个人都能走你的老路。”
“殿下不过是不舍得他步我的后尘,从此江湖上人人喊打喊杀。”
“我没有这个意思。”你今天说话怎么带着这么大火气。赫连万朔叹了叹气问,“心情不好?”
“……没有。”容宸挑眉,理直气壮。
“你说没有,那就没有吧。”赫连万朔不挑破他,“温聿寒和安然……”
“你想多了。”容宸立答。
“我是说他俩之间没有什么。”赫连万朔笑了,“倒是你,想到哪里去了?”
容宸:“……”
他不想说话。
“不过他上次来跟我说,自己总会遇上更好的,兴许不是安然,也会有别人吧。”赫连万朔状似无意道,一边悄悄瞥过眼,观察容宸的反应。
容宸从始至终面无表情,心却不若止水。赫连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