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夏侯乙虽起先眼睛没与范禹的对上,可当范禹正巧以略低着的目光在看他手里拎着的那些东西时,他也刚巧转过头来看到了范禹正在看向他们这边,还尤为关注他手里拎着的这些东西。于是也打量了范禹一下,只见他略闷着头,脸上神情也只能依稀辨识出三分,因毕竟隔得有些远了,跟着就见他把头一扭,朝前方铺子里走去了。
夏侯乙是想着:看吧,又吃醋了。
他转了头去对他那堂妹说:“你过两个月就要嫁了,要去那城里住着,也不知习不习惯。”他堂妹倒不觉得有什么,只说也没什么习不习惯的,住惯了的话,在哪儿都是一样的。
他这堂妹是他父亲的三弟的二女儿,是这样近的堂亲,自然是没有办法做亲的。纯是范禹想多了,且他之前那一回也没有细问过关于这女人与夏侯乙是近的还是远的的堂亲,夏侯乙索性也就没有解释过。
而他这堂妹再过两个月也就要嫁了,嫁去另一座城邑,这两个月在家里采买些东西,就找了他这堂哥作陪。
他们这处地方的嫁娶等事的礼俗倒也是怪异得很。到了大婚那天,竟是要新娘子穿着大婚当日穿的礼服由自家宅子走去男方那里。也就前面有一个老婆子一直说些吉祥话,后头跟两个小丫鬟。就这样,既没有轿子,也没有什么红盖头,一路上谁爱看就看,总之是要靠新娘自己一双脚走过去。
夏侯乙在自己堂妹嫁人前也出力帮着采买采买。
他这一趟将东西与他堂妹都送回了她宅子后,就在想着那个范禹,想着那人吃醋的样子也真是好笑。许久没见他吃过醋了,上一回是在大半年前,也是见他与他这堂妹在一起走着、手里还提了些油纸包裹,那回见他也是一脸的不痛快,接下来的大半年里倒也没见他再那样吃过醋。这么一想来,兴许是没再让他见过他与什么惹人误会的人走在一起过,他也就没再端起那一副在吃醋嫉妒着的脸。而这一回他刚由盘充城“野”回来了,一回来就叫他见到了这样一桩误会的事,就又吃起醋来了。
夏侯乙哪里知道,上一回的那个“吃醋”根本就不算,那回范禹是真没在吃醋。不过这一回,他倒也没料想错,这一回,范禹是真地在吃醋了。
心里面酸得要命,脸上还要强作镇定不在意。
夏侯乙错了一回,又对了一回。不过他这一回心里是想着,他这副样子也真是可爱,都许久没见他再有这样一副神情了,看到了后还不禁让人又想再多看几回。
夏侯乙原是想着这范禹也越长越大了,也到了会有那种心事的年纪了,与其让他一直将一些事情憋屈在心里不得申张,那不如自己就早早地来跟他把那些事情提一提,也好叫他早些放下心来,也不至于总是闹一些别扭。他本想着等这范禹这趟由盘充城回来了后就立时跟他把那些他一直也没怎么说出口过的话说一说的,哪曾想他一回了来就先是在大街上遇见了,还是叫他撞见了会叫他吃味的一件事,看他那副酸溜溜的样子,藏都藏不住的。见他虽自己想将那阵酸味埋在心里,可是兴许是那酸味太浓烈,盖也盖不住,就径自地张牙舞爪地溢到他脸面上来了。
夏侯乙向来认定范禹是会为他吃味的人,上一回明明范禹都没在吃味,他还能认定他是在吃味的,那这一回真地是在吃味了,那么叫他看起来,就更是一副在吃味的样子。
时隔大半年又再见到范禹那张因吃起醋来而沉郁不爽的脸,他竟忽然发现他这一副样子竟是他最可爱的一副样子。夏侯乙会有这想法,或许是因为毕竟范禹的这一副样子是少有的,都这么长时间处在一起了,也只看过两回,那到底还是物以稀为贵了,也就无怪乎他会兴起一种要一看再看的想法。再者夏侯乙是想着,他由来都是太惯着范禹了,由得他这样那样的,他也就被纵得不成个体统了,像是先前那一阵子先是三日不理五日不见的,后来紧跟着的就是明明答应了要来他家里吃饭的,却连招呼也不打一声就自己驾了马车往盘充城去了。那这么一来,不给他点委屈受一受,要是让他心里一早料定了会将他吃得死死的,那也不是一桩好事。
于是夏侯乙竟这样放下了他原定的等范禹一回了来就跟他提一下某些事情的想法,而是转而想着,倒真要叫他心里憋屈憋屈,若不然,以后都能爬到他头上来了。
☆、第 56 章
范禹撞见了夏侯乙与他那堂妹走在一起后,他买了些制洋菜粉子要用到的用料回了家,心里起先也是强作什么也不在乎的,可也不消多时,心里竟忍也忍不住地在瞎想起了一些有的没的的,像是这地方的男人本就是多数是偏向于喜欢女人的,哪里找得到几个是喜欢他们这一类的生来就是给人做苦工的人的,除了他们中的那些尤为出挑的才能被人看上,余下的那些还不都是一辈子做活做到老,就像壬伯与戎伯他们,绝大多数又因生活环境、人事环境恶劣,连七十也没有活到就慢慢地捱出不可逆转的病气、继而给病折磨死了,还有仅余的那么少数几个还得被领上山去受死。
这样一看来,还真是多数没有好下场的,他们这一座城里的满七十的还能被他领了回来他山上的院子里,一边做一些力所能及的散活,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