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救生艇上已经坐了几个穿着华丽的女人。
卡尔环顾四周,甲板上的人虽然遭遇了突发情况有点狼狈,但都穿着考究的服装,男士们身着礼服礼帽,女士们华丽长裙外披着毛皮斗篷,帽子上的羽毛和丝巾随风飞扬。
全部衣着得体。
三等舱的人呢?
卡尔从来没有机会参观过三等舱。倒是在匹兹堡的时候,他检查过给工人们修建的宿舍。然而,这点经验完全帮助不了他。他根本没办法独立找到三等舱。
幸好他的身份在这个时候还有一点用处。一个船员看在美元的份上为他带路。他被带着回到船舱,穿过走廊,从电梯下到e层——老天,这里快变成游泳池了——卡尔心中发紧,真切的意识到“永不沉没的泰塔尼克”面临沉没的事实。
“还有多远?”危险的境地让卡尔失去了平静。
领路的船员看起来很想把那叠美元还给卡尔,但是顾及卡尔的身份终究还是带着卡尔转过走廊往楼梯下去。
走廊,楼梯。
好像永远也走不到头。
卡尔越来越焦躁,来来往往拎着箱子抱着小孩的慌张乘客更让他的情绪趋于暴躁。尽管随着他们靠近邮轮后部,水池子变成积水,又变成水渍,接着重新踩在干燥的地板上。
穿在人们身上的救生衣格外刺眼。
“到了先生。”领路的船员指着一处向卡尔说,不等卡尔反应过来一溜烟的转身跑了。
卡尔来不及咒骂,朝着船员指的地方转过弯:“!”他终于咒骂出声。
狭窄的楼梯口被铁闸门锁着,里面是拥挤焦虑的三等舱乘客,外面是四个拿着枪的船员。
“为什么不让他们出去?”卡尔质问。
“先生,从这里上去就是二等舱。我们不能放他们出去。”被拉住的船员打量着他的穿着,回答的语气还算礼貌。
“船要沉了,难道要淹死他们吗!”卡尔吼道。
贴着铁闸门的三等舱乘客和船员们面露惊骇,喧哗声变成鼓噪,变成抗议。更里面的乘客不断打听前面的情况,一个船员结结巴巴的说:“没有船长的命令……”
“他没空给你们下命令了。”卡尔挤到楼梯口朝里面张望。“杰克——杰克——你认识杰克·道森吗?知道他在哪里吗?”他高声朝里面喊,又问挤在前面的乘客。
“不认识。先生行行好,让他们打开锁吧。”男人朝他哀求。
卡尔朝船员问:“三等舱到甲板还有别的出口吗?”
船员点头:“是的,但是应该都锁着。”
“打开。船长不会有空给你们下命令了,不想把他们淹死就打开!”卡尔吼道:“快点!”
船员被他的音量和脸色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掏出钥匙,然后犹豫不决。
卡尔一把抢过钥匙。“哪一把。”卡尔不知道泰坦尼克这样的巨大邮轮沉没需要多长时间,他的耳边仿佛出现了汩汩的流水的声音,在三等舱乘客的嘶喊中格外清晰。
“先生,你不能——”被他抢走钥匙的船员涨红了脸,可是没胆子从他手里抢,其余三个也一样。
卡尔一把一把的试,试到第三把,锁开了。
焦急的乘客们七手八脚的拉开铁栅门,死命的朝出口挤,把卡尔连同船员一起挤出了楼梯。
“让开——”卡尔高声叫,他就像暴风雨夜好浪中逆流的小船,无力的挣扎。他能发出的最大的声音也轻易的被人群淹没。那些以前被远远隔绝开的衣衫褴褛的男男女女现在一个个碰撞、推拉,脚背和小腿不时被踩到和踢到,更不要说身体其他部位了。他奋力的挤过疯狂的人群,眼睛不敢放过任何一张脸,头发也乱了,衣服也皱了,裤子上灰扑扑的印着脚印,他真该感激他们没把他连同他的大衣一起撕碎。
里面的房间里还剩下几个带小孩的瘦弱妇女,同样匆匆往外走。
杰克不在这里。
斯派塞和他分开两头找,他虽然告诉了卡尔杰克房间的位置,可是没人带路的卡尔该怎么找到g-16呢?
“杰克——”卡尔仍不住放声大喊,回音飘荡在小小的房间里。
卡尔弯下腰扶着膝盖喘气,拼命的平复心情。
房间有两个通道,卡尔不知道它们分别通向哪里,他选了右边那个,这个时候只能看运气了。
上帝保佑,杰克,我一定会找到你!
没有月亮的晚上,仅靠瞭望台和船舱的微弱光芒甚至看不清三英尺以外的东西。巡逻的警卫两次从附近经过,都没有看见杰克。
杰克趴在船尾的栏杆,海风呼噜噜扑向他。桅杆和粗壮的烟囱的阴影完全遮掩了他的痕迹。小臂交叠压在栏杆,他把下巴搁在最上面的胳膊,望着黑漆漆的海面,一动不动。
也不完全只有黑色,海面闪烁着细小的磷光,分不清是折射的天上的星光还是海水中的什么物质。
但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杰克失落的想。
他厚着脸皮向卡尔表白自己的心意,做好了被鄙视和殴打的准备。结果,卡尔竟然吻了他。欣喜若狂的心情还未平复,卡尔又突兀的丢下他跑了。
好吧,结果和他预想的一样。
他本来也没指望什么。
只是……只是……卡尔吻了他!在他没有预料和准备的时候吻了他,证实卡尔的确和他产生了一样的感情。
这个事实伴随着被丢下的失落翻搅着他的心。
视线变得有些模糊,鼻头酸楚,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