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流云抬头,一张清丽的容颜映入眼帘,今天的她似乎与以往略有不同,哪儿不同呢?好像脸上多了一丝清浅的笑。诸葛流云放下书本,微微一笑:“让下人送来就好,你不必等这么晚的。”
夫妻之间太过相敬如宾,感情便不甚细腻了。
冷幽茹恬静地笑了笑,从净房打了温水,在诸葛流云身旁蹲下,将他右侧的裤腿撩至大腿根部,一层层解下绑在大腿上的纱布,拿到吸收得差不多的膏药,又拧起帕子给他轻柔地擦拭,一边擦一边问:“还疼吗?”
诸葛流云的眼神闪了闪,含了一丝笑意,说道:“不怎么疼了。”
冷幽茹的眸光一颤,诧异地道:“可是好了?”
诸葛流云就叹了口气:“尚早。”
冷幽茹也跟着一叹,听不出悲喜:“王爷莫要灰心,相信钰儿的医术,一定……能将你医好的。”
诸葛流云的目光自刚刚翻过的黄历上徐徐扫过,渐渐染了一丝哀色:“后天是琰儿的忌日。”
冷幽茹握着的帕子的手暮然握紧,几滴水渍贱到了诸葛流云的腿上、她的脸上,她缓缓擦了他的,又擦了自己的,轻声道:“妾身正打算和王爷说这件事的,妾身想……”
“想去寺庙住几日替我们儿子祈福么,你十五年来都是这么做的,也不必特意知会我了。”
“我们儿子。”冷幽茹似是不信地呢喃了一句。
不知想到了什么,诸葛流云的脸一白,道:“当年的事的确情非得已,你该放下了。”
“妾身早在儿子变成一捧黄土时就已经放下了。”冷薇面无表情地说完,把新膏药贴在了诸葛流云的腿上,再用纱布一层一层缠好并打了个结,又将水盆和帕子收入净房,出来时眼圈有些红,“王爷早些歇息,妾身回去了。”
诸葛流云看向她,眸中似有些隐忍:“今晚……留下来歇息吧。”
冷幽茹的睫羽颤了颤,声轻如絮道:“好,请容妾身先沐浴。”
清雅院内,诸葛汐从妆奁里挑了两支镶蓝宝石白玉簪子戴在了水玲珑的头上,浅笑着道:“这花色还是嫩了些,我戴不合适,配你正好!”水玲珑刺冷薇的事她想通了,水玲珑是狠,但那都是为了她,她实在没理由因为水玲珑的维护而从此对水玲珑心生芥蒂。
“多谢大姐。”水玲珑笑得很是开心,“这簪子是谁送的呀?”
“是母妃让宝林轩的人定制的。”谈起冷幽茹,诸葛汐一脸感慨,多是敬重。
水玲珑眨了眨眼,道:“王妃对大姐很好哦?”
“自然……是好的!”诸葛汐关上妆奁盒子,笑了笑,“母亲对自己的子女自然都是好的,等你有了孩子也一样。”
这番话水玲珑听不出什么别的意味,水玲珑也不是神,能把每个人的每一个情绪波动都捕捉得清清楚楚,她只是较常人细心些罢了。
诸葛汐看了看水玲珑头上的簪子,忽而柳眉一蹙,取了下来放入水玲珑手里:“嗯……还是过阵子再戴吧,这几天你都朴素些,尽量别穿太花的衣裳。”
水玲珑的眼神闪了闪,道:“为什么呀,大姐?”
诸葛汐哪怕如今十分信任水玲珑,却也没给水玲珑答疑解惑。
水玲珑就带着心底的疑惑回了墨荷院,诸葛钰喝了不少酒,沐浴过后头发也没擦就那么歪在了软榻上,浑然不顾头发上的水珠弄湿了他整个脊背。
水玲珑摇了摇头,没成亲之前他该不会每天这么过日子吧?
水玲珑从净房里取出干毛巾,蹑手蹑脚地走到他身旁,脱了鞋子上榻,依旧是跪在他身后给他擦拭乌黑亮丽的长发。他的发柔韧光泽,触感微凉,像一匹上好的锦缎徐徐铺成在不染丝毫尘埃的康庄大道上,让人想到“安定、宁和”之类的字眼。
他紧闭着眼,看样子是睡着了,既然困,为何不到床上去睡?
擦干了他的发丝,水玲珑又解开他xiè_yī的扣子,替他换了件干爽的,尔后拍了拍他俊美的脸,唤道:“诸葛钰,醒醒,到床上去睡!”
诸葛钰没反应。
水玲珑真想弄盆冷水浇醒他!
但他是世子,她可以耍小性子,却不能触发他的底线。
水玲珑又抬不动他,想了想,水玲珑决定让他一个人睡榻上得了!
水玲珑又拿了一个干毛巾,折叠好之后铺在被他先前的头发弄湿的一块地方,尔后扶着他缓缓躺下。
诸葛钰自始至终呼吸均匀,没有半分苏醒的征兆。
水玲珑想着今晚还有要事要办,实在没多少时间可以浪费,于是,水玲珑拉过一块薄毯给他盖上后便走出了房间。
但人还没到外院又踅步而回!
水玲珑绕过屏风行至榻前,看着他婴儿般熟睡的容颜,恼火地叹了口气:“败给你了!”拉过诸葛钰的胳膊,用瘦小的身躯背着沉重如山的他来到了床前,将他小心翼翼地平放好之后,又给他脱了鞋子盖上被子。
做完这些,她累得满头大汗,一边喘着气,一边倒了杯凉水喝下,恢复了些许体力适才再度走了出去。
确定人已走远,床上的某人终于睁开了璀璨潋滟的眸子,唇角微微勾起一个怎么压也压制不了的弧度……
水玲珑不是从自己院子出去的,她带着柳绿、叶茂和枝繁从小门进入水玲清的院子,尔后从她的院子出去,水玲清这儿属于三不管地带,除了钟妈妈和后面接过来的巧儿,就没第三个下人。虽然简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