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脊最顶上,想着接下来怎么办。
本来我就打算出来看个究竟,就回苏美人那里去……可是好像又不能丢下崔叔闻不管。大家好歹相识一场,现在发生了这种怪事,我不能袖手旁观。
我用爪子掀起一片瓦片,只见下面是个普通的空房间,没啥特别。于是又给盖上了。盖完了就听到旁边一个有点幸灾乐祸的声音说:“什么都没看到,是不是很失望啊?”
我拔腿就跑,飞速往前蹿了两三丈远,才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回头看看身后。
只见居然就是刚才还在送客的素羽。他就坐在刚才我趴着的地方,手里拿着一只小小的酒坛子,仰头往嘴里倒酒——真的是倒,一气不停地全喝下去。倒完了,手一扬,那酒坛子就飞了出去,“啪”的一声落在远处了。
我吓了一跳,再抬头,却见他已经站了起来,迎风站着。身上的衣服和头上的发带都翻飞起来,映着身后被朝霞染透了的天空,还有头顶上仍在闪闪发亮的启明星,居然有了那么些超凡脱俗的气势。
他看过来,对着我笑说:“你尽管暗骂我乱丢垃圾罢!少爷我每年给他们交那么多税,他们给我打扫门口也是应该的!”
换作是在平时,我就应该这么想了——乱扔垃圾还这么理直气壮的,这人也算是极品了。
但是在他转过来的瞬间,我脑子里还真只剩下了“极品”两个字。
极品的美人。
我承认我错了。他那绣花的紫袍子还有头上那一大把的丝绦,要是出现在别人身上确实会很俗气,可是在他身上,不知怎的,就是刚刚好——合衬的就好比绿叶长在花后面,耳朵长在脑袋两边,天经地义。
好吧,如果非要比一比的话,崔叔闻好比水仙,苏青溪好比空谷幽兰,眼前这一位……当之无愧是朵正在盛放的牡丹,国色天香——美得不像是凡人。
我承认,我的老毛病……又犯了。
所以我决定先陪一陪这个美人,再想办法解决崔叔闻的事。
——反正他是崔叔闻的老板,如果我想帮崔叔闻脱身的话……对他有礼貌一点,还是有好处的吧?
我绝对是为了崔叔闻才留下来的啊——
我抬脚走了过去,在离他半丈远的地方坐了下来。他转回头去,不知道是自言自语还是在对我说话:“我已经很久没有看过日出了。”
——刚才送朱德皓时的那把柔媚的声音,居然变得有些低沉沙哑,仿佛已经历尽沧桑。
我伸爪子指指自己,摇摇脑袋:我也很久没看过日出了。
不知道他能不能明白。不能明白就算了,两个生物体之间互相不能沟通的状况,才比较正常。谁知他居然笑了,问:“那你看不看夕阳?”
我猛点头。
我平时喜欢睡在高高的树上,通常一觉醒来的时候,正好是夕阳西下的时候。我正好伸个懒腰,再眯着眼睛看余辉从天地间一点一点隐去。一直呆到天全黑的时候,才会一棵一棵树地爬过去找果子吃。
倘若不是每个月变成人,这样的日子简直赛过神仙。
唉……
突然他抬起手,一根纤长的手指指着露了一半脑袋的红日,然后缓缓划了个圈。就在那一瞬间,太阳不见了,云彩不见了——天上就像突然落下了一块帷幕,遮蔽了半个天空!
我正在发愣,他已经施施然转了个身,往西边的天空一指,又划了个圈!
刚刚才东边天空上消失掉的太阳,就好像被仙人的手摘了下来,又挂到了西边的天空上,还在缓缓下沉!
我目瞪口呆。
这,这,这算什么?魔法?幻术?法术?太神奇了吧?!
看来这个既没有电灯也没有抽水马桶的世界……还是挺有意思的啊。
只见素羽又向着那太阳坐下了,膝盖曲起,手肘支在上面,用食指和中指撑着下巴。他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太阳落下去,脸上的表情很是惬意。
等到那太阳终于全都落到远处的一带青山后面了,他才又朝我看了过来,叹了口气说:“虽然也很漂亮,但就是不如云嘉的好看。”
啊?云嘉……又是哪里?
他居然张口便说:“云嘉,是奚国的国都,比这离京不知繁华几倍。”
——简直就像能一眼看出我心所想似的!
他说着扬起两手,挥着宽大的衣袖在半空一划——天地间一下子又亮了起来!只见那太阳又回到了东边的天上,已经爬上去一根竹竿那么高了。
天啊……
我正想扬爪子比划下问他是怎么做到的,他却没有再看我,只是喃喃地说:“你看,它还在那里,我不过是令你相信你我看到的是夕阳罢了。世间多少事,何尝不是这样的自欺欺人!”
他说完,两脚在屋顶上一点,张开双臂沿着屋脊跑了过去。风吹起他的衣袖,恍如一只巨鸟在飞。他跑到了屋檐边,足下轻点,然后一跃跳了出去!
不要——
我一声惊叫,飞速蹿了过去,在边上一个急刹车停下了,顿时火冒三丈!
那个孔雀一样的家伙,居然毫发无损地站在下面的院子里,连头发都没乱几根!他朝我看上来,还吹了声口哨,这才大步走到楼里去了。
然后我听到崔叔闻的声音说:“少爷,早餐备好了。”
这家伙……这么乖巧伶俐,还真不像和我胡混的那个时候……
我决定下去探个究竟,好决定要不要帮他脱身——只是脱身啊,可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