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裔被堵得哑口无言。
凤君华移开目光,语气仍旧冷漠讽刺。
“云裔,你迟早会为你的自负和轻狂付出代价。”她没看他的表情,反正这男人从小就跟她不对付,总是爱跟她唱反调和她对着干。
“或者你是想劝我离开?”
云裔冷笑了一声,眼神却又有些无可奈何的黯然。
“你要是离开了,他得疯。”
凤君华默了默。
云裔又瞥她一眼,这女人也不是那么冷心冷肺嘛。
“我只是想要告诉你一些事情。当然,在你恢复记忆以前,很多事跟你说了你大抵也没印象。”他站起来,负手而立,月下的身影有一种深沉的寂寥和叹息。
“你失踪那一晚,他回去找你,结果把自己弄得半死不活。如果不是我及时赶到,或许你今日就见不到他了。”
凤君华不语,她知道那晚云墨去救她,知道他受了伤,却不知道他伤得如此严重。
“那次重伤,他昏迷了半个月。”云裔的语气变得有些低沉,似遥远又似近在耳边呢喃,被这一夜的冷风吹走,尽数消散在空气中。
凤君华却目光微缩。脑海里闪过一间密室,一间堆满了她从七岁到十五岁画像的密室,每一幅画下面都标注了日期。然而中间遗漏了半个月,她曾为此奇怪询问过,然而云墨并没有回答。
原来,那半个月他重伤昏迷无法再执笔作画么?
她神色有些恍惚起来,心里也闪过无数复杂的情绪。
云裔没转身,声音依旧清淡平静而沉凝。
“他醒过来后第一件事就是让我准备笔墨。”他忽然轻笑了一声,笑声里有自嘲也有微微凄楚的感叹。“你自是不知道他那时伤得有多重。我找到他的时候,他整个人都躺在血泊里,我都险些以为他已经死了…那时他浑身经脉受损,内力近乎消耗殆尽,身上七七八八几十条伤口,而且有十几道都伤在要害。若换了常人,只怕早就一命呜呼了。可他却活下来了…”他顿了顿,声音更加遥远。
“而他坚持活下来的理由,仅仅只是一块玉佩,一块血红色的玉佩。”
说到这里,他缓缓回身,目光定定落在凤君华身上。
“他重伤昏迷不醒,意识不清的情况下,手里还紧紧握着那块血红色的玉佩。我有试图取下来,但他似乎将所有的力气都集中在手上,无论我如何做,就是取不下来。”
凤君华眸光震开,眼底有着几分不可思议的震动。
血红色的玉佩…
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画面。
“小时候我天天跟在你身边,从来没看见你戴过那玉佩。你倒是有一块玉佩,不过是血红色…”
“绯儿。”
身后响起沐轻寒温润的嗓音。
……
血红色…
玉佩多为碧绿色,青色,白色,银白色,也有淡黄色,但血红色的玉佩,近乎不存在。
慕容琉风口中所说那块她本应该拥有的血红色玉佩,就是那时云墨握在手里的玉佩吗?因为是她的,所以即便是在沉睡中,他也不许任何人抢走?
是这样吗?
“他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画了你的画像。”云裔眸光清淡,语气隐着几分孤独的叹息。“那段时间,他除了按时喝药以外,就只是画你的肖像,一句话也不说。我问他是谁伤了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一句话也不说。”他目光又落在她怀中的火儿身上,眼中叹息之色更深。
“那天晚上他急急回去,半路就碰上了这个小家伙。当时它好像受了伤,全身骨骼俱断,但又似乎被人情急之下服用了什么药物,吊着一口气活了下来。当时他赶时间,就将火儿丢给我,让我无论如何得保住它的命…回到东越以后,南陵要借着你的失踪而你的宠物却落到他手上而开战。皇伯伯因此大发雷霆要将火儿焚刑处死,是他顶着重伤的身体跪饪嗫嗲笄椴啪攘嘶鸲一命。”
他冷笑一声,“你以为这雪狐有多珍贵?即便是千年难得的灵兽,也不过一只畜生罢了,凭什么让他屈尊降贵求情保它一命?”他上前一步,目光很有力度的落在她身上,三分愤怒三分悲凉四分无奈。
“我告诉你为什么。因为它是你的宠物,因为他想借火儿来纪念你。”
凤君华早就没有了声音,目光怔怔而复杂。他不想听那些话,不想去追究那些发生了十多年她未曾体验过的心情。然而云裔还在说。
“十二年,他不允许任何人动火儿一根毫发。他那样金樽玉贵的出身,却亲自伺候一只宠物衣食住行,简直当个宝贝一般养着。别人都以为他是稀罕这只灵物,呵呵,谁能知道,他做这一切,只是为了个从来没把他放在心上的女人而已。”
“别说了…”
她怔怔打断他,努力忽略心里因他说的那些事而隐隐的疼痛和复杂。她不想面对,在云墨对她做了那样的事以后,她就已经拒绝去回想他对她所有的付出和深情。她早在潜意识里否定了他,否定了他所有的真心。
或许她还是自私的,因为害怕伤害,所以选择逃避,哪怕别人会因为她的刻意逃避而受到伤害,她依旧可以漠不关心。
她这样一个冷心冷情的女人,或许根本就不配得到幸福。
他们不都说她是杀人恶魔吗?或许老天也看不惯她做下那么多的孽,所以要剥夺她拥有幸福的权利。
那么,为了不被抛弃,她首先抛弃所有人。
可为什么?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