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崔宛芳不再说什么,转身离去。
窗外,一个影子一闪而过。
崔宛容靠在床头,神色还有些怔怔的,脑海里回想起刚才崔宛芳说过的话,又不由得咬紧了唇瓣。
放弃…
她垂下眼帘,眸光深幽难测。
窗外,云依静静而立,盯着崔宛芳离去的背影,眼神若有所思。
……
金凰天启二十九年,女帝薨,十月初六,皇太女继位,该年号为永平。
登基那天,南陵太子明月殇亲自前来朝贺,表达了愿永远和金凰结为秦晋之好的意愿,女帝欣然应允。只是低头看着站在下方那男主风姿绝俗的眉眼,不免心中黯然神伤。
因为在孝期,大臣们也不主张选秀充实后宫。不过鉴于女帝还没有子嗣,自有宫廷礼官送来侍君给女帝。
凰静芙大大方方的收下了,这倒是让人很是意外。
很多人看向明月殇。他也是面色淡定,未有丝毫异样。
再看向上方的女帝,她依旧笑得雍容沉静,眼神里看不出有丝毫不悦或者排斥,好似从前对明月殇诸般深情都早已抛却脑后。
下了朝以后,凰静芙领着明月殇在御花园里闲逛,明月殇笑道:“你如今已经登基为帝,不去忙着政务么?”
凰静芙笑了笑,“你好不容易来一趟金凰,我好心抽出时间陪你,你还不高兴?”
明月殇知道她故作洒脱是不想触及两人之间的尴尬,也不捅破,只是微微笑着。
两人就这么走了一会儿,凰静芙抬头看着重重宫闱城墙,一时之间又有些感叹。
“这皇宫看着奢华,实际上却是个牢笼。有时候会让我觉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明月殇没有说话,眼神里笼罩着一层淡淡阴云,看不见眼底是繁华流光还是暗无天日。
凰静芙又嗤笑了一声,“或许,我真不适合做帝王。要是换了我以前那些皇姐皇妹,只怕比我懂得享受多了。”
“为君者,从来不是理所当然享福的。”明月殇静静道:“而是为百姓付出的多。君为轻,百姓为重。水能载舟,也能覆舟。金凰得亏有你,否则交给任何人都是祸。”他又低笑了一声,“说起来咱们俩一样,本就不该是帝王人选最佳,却偏偏坐上这个位置。而那些汲汲营取之人,一辈子也只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他手指拈起一片落花,指腹婆娑着花瓣的纹路。道:“肩上的担子那么重,便是想卸下来都没有资格。都说生在帝王家荣耀富贵,我们这两个天之骄子却在这儿抱怨。你说,这是不是叫做身在福中不知福?”
凰静芙哈的一声笑,道:“去什么身在福中不知福,要是可以,我立马退位做个普通人都可以。什么帝王霸业,我才不稀罕,倒不如过两天清净日子让我欢喜。”
她目光微凝而叹息,还有一句话她没说完。如果能和自己所爱之人一生一世一代人,她宁愿用现在拥有的一切去交换。
只是可惜…
她看向身侧之人,唇边溢出浅浅的无奈和苦涩。
“还有两天就是她的生辰了,我以为你会直接去东越。”
他的心思她如何会不知?说来金凰祝贺她登基,实际上不过是想靠那个女子近一些罢了。
明月殇默了默,他在她面前从来不会掩藏自己的心思。只因他们都心知肚明,所以没必要藏着掖着。有时候刻意的去隐藏,反而对她的伤害更大。既然如此,何不坦坦荡荡?
“她如今已经恨我入骨。”他说,“再说即便是我现在去,也来不及了。”
凰静芙没否认,抬头笑得清淡。
“其实恨也不错,恨比爱来得更深,不是吗?至少,她恨你也是一种感觉,总比漠视你好。”她抿了抿唇,没错过他一霎那微震的神色,“从前你想方设法的靠近她,她不是就对你无视得彻底么?你知道无论如何也无法换回她了,于是便让她恨你更深,对么?”
明月殇没有说话,或许是已经默认。
凰静芙看着远方摇曳的枝头,声音幽幽似从云端飘来。
“阿殇,这是何苦呢?就为了让她记住你一辈子?”
明月殇忽然笑了,“她要真能记我一辈子就好了,只怕…”
只怕她如今的恨也大不过漠然,对于他,她向来是视若无睹。或许最初的最初,他便是因她的与众不同而接近吧。只不过那时年幼,算不上多深的眷念。算起来,一切都在她五岁那年杀人之后。
如果从头来过…
他不禁自嘲的笑笑,从一开始他们便没有可能。即便没有云墨,还有一个玉无垠,不是吗?若是玉无垠那个时候没有离开,就没有那么多事,她也早就嫁给玉无垠了吧。而云墨,更是一个陌路人了。
云墨…
你真是幸运。
所有人都得不到了,偏偏他就后来居上了。
“打算在这里住几天?”
凰静芙打断了彼此的沉默,也拉回了他飘远的思绪。
明月殇沉吟一会儿,“我明天就走。”
凰静芙怔了怔,“这么快?”
明月殇道:“自从清儿去了以后,母后总是郁郁寡欢,身子大不如前。父皇一心扑在国事上,也无暇顾及她。我这个做儿子的若再离开,就太不孝了。”
凰静芙默了默,又道:“还是没找到明月轩?”
明月殇摇摇头,“他刻意躲起来了,没人找得到他。”他眯了眯眼,眼底的神色有些飘渺和不确定。
“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