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侍君?”
凰静芙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她登基那日礼部安排得有侍君侍寝,只是她从未踏足后宫,久而久之几乎都快忘记了有这档子事。
宫娥垂头继续说道:“安侍君出生南方,母亲是泸州驻军太守,父亲便是泸州制造坊老板的儿子,有一手好绣艺。如今虽然已是四月,天气比较温和。但夜来寒凉,安侍君说陛下整日忧心国事夜不能眠,担心陛下感染风寒,故而让奴婢送来这披风给陛下,望陛下珍重凤体。”
凰静芙没说话,眼神微微的有些恍惚起来,周围冷风嗖嗖,刮过心口的位置,空荡荡的冷。
“秀灵。”
“奴婢在。”
宫娥秀灵颔首应了声。
“你说…”凰静芙看向屋檐下摇曳的朦胧宫灯,隐约看见隐在夜色下连绵密密的宫殿,即便是在这深沉夜色中,也难掩其辉煌富丽,华贵奢靡。而住在这宫殿里的人,却寥寥数几,单薄寂寥。那些被送进来的宫妃,日夜企盼她的临幸,从早上盼到晚上盼到夜色落幕盼到月色隐没云层盼到朝阳自天际升起…始终不能得见她一面。如此周而复始,留下的不过虚无空寂而已。
“朕是不是该遣散后宫?”
秀灵大惊失色,“陛下?”
她猛的跪了下来,“请陛下三思。”
凰静芙神色恹恹的,“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跪着做什么?起来!”
“陛下…”秀灵惶恐,“先帝大去您守孝不能大婚,后宫也是人丁稀少,您这半年来未曾踏足,百官已经颇有微词。而且皇太君早就盼着陛下您临幸后宫为皇嗣延绵,若您再废除后宫,只怕…”
“朕知道。”
凰静芙淡淡打断她的话,而后沉吟道:“上次礼部送来的都是些身份不高的公子,按照后宫惯例,未曾诞下皇嗣之前也不能给予惯例。与其让他们空等,不如放他们回家。”
“可是陛下…”
凰静芙摇头,“你去告诉父后,将后宫的那些侍君放出宫,明年开春郑便选秀。”
秀灵愕然抬头。她跟着陛下十多年,陛下的心思她自然是知晓的,暗叹陛下痴心的同时也忧心。也因此陛下纵然后宫有人,却未曾有一人蒙受天恩得一子嗣。皇太君对此又气又怒,奈何陛下性格倔强,皇太君也没有法子。如今陛下能退到这一步,显然是她的极限。只是,陛下真的会选秀么?
凰静芙似乎看出了她心中所想,笑了笑,目光在身上披风上绣的鸳鸯裸了落,道:“安侍君留下,其他的都送出宫。”
“是。”
秀灵一喜,“奴婢这就去禀报皇太君。”
看着她急匆匆离去的背影,凰静芙嘴角却流露出一抹苦涩。
这样的缓兵之计,她还能用多久?
罢了,一年的时间,她也是该学会放下了。
南方…
邺城便在南方。
邺城以北最近的州县,便是泸州。
若安侍君此刻被送出宫去,泸州驻军太守必定心存怨恨,说不定便会被云裔全服投降甚至还会拦截四弟的大军。她将其他侍君送出宫,唯独留下安侍君,便是给泸州驻军太守最大的暗示。
后宫朝廷,向来如此,不是吗?
她闭着眼睛,任浅浅月色洒下来,眼角微露疲惫和厌烦。
什么时候,她也习惯了帝王制衡之术了呢?
……
半个月后,邺城因粮草困顿而沦陷,云裔下令投降者不杀,并开仓放粮救济百姓。饥肠辘辘的百姓们立即大开城门迎接东越大军,甚至有人围杀了邺城守将,将守将一家老小捆绑城门前,以示投降诚心。
云裔在邺城休整军队,下令安抚百姓,不得有欺辱嫌弃之举,得到了邺城百姓的爱戴和追捧。
四月十七,凰静睿终于破十二连珠,大军一路来到泸州。
当晚,满天繁星缭乱,照得大地生辉。
易水云站在月下,见那月色朦胧透着几分诡异,凝神探索,而后目光一震,立即去了云裔的府邸。
“王爷,有三小姐的下落了。”
凤含莺即将临盆,云裔白天忙完军事以后早早的就回了在邺城暂住的府邸,听到下人禀报易水云来了,便知道大抵是查出凤君华的消息了,急急来到大厅,闻言目光一亮。
“在哪儿?”
易水云显得有些激动,“三小姐被困木阵图,已经快一个月。刚才我夜观星象发现三小姐主仆三人虽然被困,但并没有丝毫危险,只是那木阵图十分厉害,她们出不来。我手中有九星书,可通过星象救三小姐她们出来。”
“好。”
云裔总算松了口气,又看了看内室的方向,略歉疚道:“小莺这几天就快临盆了,我走不开,就有劳先生跑这一趟了。”
易水云点点头,“王爷放心,易某定然将三小姐平安的带回来。事不宜迟,我立即出发。”他说罢就告辞离开,刚出府就碰上慕容于文。
“将军?”
慕容于文看他急匆匆出府,便已经猜测出他的目的。
“我和你一起去救绯儿。”
易水云却不赞同,“如今邺城刚刚被占领,要收归编制,王妃即将临盆,王爷无法分心他顾,这里还要有劳将军主持事宜。救三小姐一事易某一个人去就行了,将军放心,有离恨宫双堂主随同,易某定然能安全救出三小姐。”
慕容于文思索一会儿便点了点头,对易水云抱了抱拳。
“有劳先生。”
易水云颔首离开,三日后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