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揽着她的身体不动,任由他又抓又咬。她每当疯癫痴狂的时候就会如此,好似心里积压了太多东西需要发泄。有时候打破了碗直接抓起碎片就朝他割,或者干脆用尖锐的指甲在他身上乱抓。她不懂得如何运用自己的绝世武功,但偶尔怒火上涌,真气爆发,她会突然了悟,一挥手就毫不客气的用业火烧他…
这些自然是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否则便是云皇,大抵也会有意见了。
凤含莺后面又来过两次,她起先呆呆的坐着,手里有时候拿着什么东西发呆。有人靠近,她立即就发狂发癫,逮谁咬谁。
云墨没办法,又不忍伤她,只能点她穴道让她安静下来。
后来,他便不让凤含莺来看她了。
凤含莺每次走的时候都失魂落魄,回去后老顺亲王问她,她也什么话都不说,将自己关在屋子里痛痛快快的哭泣。
……
血腥味在唇齿间蔓延,她陡然睁大眼睛,眼前忽然划过一个画面。
“还给你。”
“我不想欠任何人,尤其是你们姓明的。”她仰着头,满脸倔强。“你不用担心我赖账,你放心,欠你的恩情,我会还。”
“送出去的东西,岂能再收回?你当天下所有人都与你这般小气不成?”
他的毒舌和讽刺换来她的瞪眼,她捏着玉佩,却没有恼怒,而是耐着性子道:“那天我昏迷了,也没见到你长什么样子,只有拿了你的玉佩以便日后确认。”顿了顿,她又继续道:“现在我已经确定那天帮我的是你,这玉佩也该物归原主了。”
她郑重的看着他,“放心,我是不喜欢你们皇室中人。但你对我有恩,我不会迁怒于你的。”末了她又十分骄傲的仰头,道:“我娘说过,不可以不分青红皂白冤枉好人。你在我最绝望的时候对我伸出援手,所以你是好人,就凭这一点,我不会将你和明家其他人相提并论混为一谈的。”
“小丫头。”他忍不住道:“一个人是好是坏,可不是用眼睛看的。”
她沉默,似乎被那句话触动,面色黯然而苍白。却不愿让他看见她心中所想,所以她立即转身,将那玉佩重新递还给他。
“总之,我会报答你的,这玉佩还给你。”
她自以为隐藏得很好,却不知,他早已看见她眼底深沉的痛和悔悟。他笑笑,这小女孩儿身上有不同寻常的故事。
“收着吧,或许它以后会救你一命。”
“我的命何须你明家的东西来救?”她神情冷漠,转身就拉过他的手,将玉佩重新塞回他掌心。
“丫头…”
她忽然低头,狠狠咬在他的手腕上。
血腥味充斥在鼻息间,将遥远的记忆从十六年前拉回来,再与眼前情景重合。
她呆住了,脑海里忽然就涌现一个人的名字。
明月轩!
明月轩是谁?
随着这三个字出现,脑海里又浮现那个炎炎夏日,她趴在地上努力向前爬,他出现在她面前。如此飘逸如此美好,而她却如此狼狈如此丑陋。
下一刻,另一个画面随之跳跃脑海。
纷扬的大雪,漆黑的夜晚。
她站在他面前,他半撑着身体,抬头看着她。满头黑白发丝交错,眼角细细皱纹清晰而刻骨。
……
她半张着嘴,眼神无光的看着某个方向。
云墨惊讶于她突然的安静,低头见她神色呆滞却隐含深刻的痛。那种痛,或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为什么,却那般清晰的出现在她眼中。
一个神智失常的人,往往会露出心底最深处的脆弱和痛苦来。
“青鸾?”
她松开了他,双手环着屈起的双脚,下巴搁在并列的膝盖上,怔怔的喃喃自语。
“他老了呢。爹说,他为了救我,以寿命为代价。所以,他老了。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的头发,一边白,一边黑?为什么…”
“青鸾…”
她发疯那一晚,看到了明月轩的真面目,没想到由此在心里留下了阴影。
凤君华一边说一边用手指绕着自己的头发,茫然而空洞的说着:“我也白发过,情劫…情劫!”她猝然瞪大眼睛,亲自给玉无垠奉上毒酒那一幕又在脑海里重现。
“师兄…梦相思,我给师兄喝了梦相思,我杀了师兄…我杀了师兄…”
她神情又开始癫狂,浑身颤抖如筛糠。
“师兄死了,是我杀了他,是我杀了他…”
云墨用力抱着她,她不停的挣扎,不停的嘶吼。
“娘不是师兄杀的,是我,是我杀了娘,是我…师兄是冤死的,是冤死的…该死的是我,该死的是我,是我是我是我…啊…”
她尖叫,浑身真气爆开,嗖嗖嗖没入他体内。
肌肤被割裂出深深伤痕,他脸色微微发白,却依旧抱着她不松手。
“青鸾,不要想那些事,不要想,那不是你的错,那不是你愿意的…”
凤君华根本听不见他在说什么,她已经完全疯癫,没了理智。
“放开我,你放开我,我杀了娘,我还杀了师兄,我该死,我该死…”
云墨闭了闭眼,终于狠下心来,敲晕了她。
她呻吟一声,倒在了他怀里。
云墨半阖着眸子,紧紧的抱着她。
“青鸾。”
洛水兮说得对,他能解她的梦相思,却解不了她的心结。
要么她一生疯癫神智混乱,要么就醒过来然后…没有然后了。她心中最大的执念,原本就是母亲的仇恨。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