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碧谙悄悄往后撤了两步,以免自己挡住颜鄠,好让他们能够好好地互相看见。
颜鄠身边的光渐渐暗了下去,四周的建筑和人变得模糊不清,最终被淹没在无声的黑暗里,整个世界只剩下她自己和几步远处站得直挺挺的陵光。陵光的模样和记忆力几乎没有区别,清瘦颀长的身影挺立在虚空中,一袭白衫衣襟飘动,一管长笛不离身,浅亚麻色的长发柔顺地从肩膀倾泻而下。他的面容逐渐拉近,近到颜鄠可以清楚地看见他脸颊上细软的金色绒毛,发际线的地方有梳不上去的细碎的头发,他的眉毛和睫毛颜色也比常人浅很多,看上去圣洁无暇,而那双浅褐色的眼睛里,颜鄠看见了倒映其中的自己。陵光苍白的双唇轻轻张开,微微颤动,却最终什么也没有说。颜鄠的脸上汗涔涔的,鼻尖挂着细密的汗珠,眼框里盈满润滑的眼泪,却因为拼命睁着眼睛而酸涩不已。陵光的眉间刻出几道凹痕,平时上扬的眉毛微微垂下,含着许多情绪,有震惊,有悲戚,有惊喜,还有不甘。睫毛轻微地颤动,眼睛的黏膜泛着粼粼波光,让他的眼睛看上去真像是一汪洁净的湖水,如果非要拿实物来进行比较的话,颜鄠只能想到玻利维亚的乌尤尼盐沼,只有世界上最美的天空之境能媲美陵光的眼眸。
半晌,陵光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看着眼前这张熟悉的脸,轻轻叫了一声:“烟儿……”
几乎在陵光叫出声的瞬间,颜鄠眼眶里的眼泪便再也忍不住了,喉咙里毫无预兆地发出一声压抑的哽咽,脸上挂了两行清泪。
“赤鴳君。”颜鄠叫出了她记忆里的那个称呼,明明平时在别人面前也这么称呼他,可是真的当她站在陵光面前,听见他那声熟悉的“烟儿”,突然觉得,叫这个熟悉的称呼竟然有点困难。
颜鄠突然明白什么叫“最熟悉的陌生人”,她对陵光的了解全部来自烟芜的记忆,而自己的人生里,并么有陵光的参与。她突然觉得有点悲哀和遗憾,遗憾自己之前的人生,没有这样一个人。
虽然陵光来前已经有了这样的猜测,告诫自己不要多想,可是这样的念头在他的脑海里就是挥之不去,直到看见颜鄠转过身,他的神经也彻底绷断了。他花了那么久的时间,将烟芜好好地埋在心底,并且筑上一道高墙,从此将那块柔软的地方彻底封死,外界冷暖和那里再无干系。然而今天见着颜鄠的一瞬间,心里的高墙长堤就崩塌个彻底。
陵光毫不怀疑,这就是他的烟芜。
记忆中烟芜永远是少女的模样,自她长到二八年华,清秀出尘娉婷玉立的样子,就再也没有变化。眼前的颜鄠显然不是十六岁,看这样子有二十六七?陵光定下心神,只是猜测着,却没有问。他从未想过会见到这样子的烟芜,她身材高挑,身材不瘦削,也不肿胀,肤色看上去很健康,有微微的紧实肌肉。这一切都跟陵光想得太不一样了,现在的女子独立、坚韧,有事业心,他可以确定这具结实的身体里就是烟芜,虽然个子高了,身材也完全不像了,可是五官极度相似,却又多了成熟和坚定。最重要的是她身上的气息,自己的血脉,陵光怎么可能会分辨不出呢?
林碧谙见两人沉默地互相看了许久,于是开口道:“陵光神君,不如和颜鄠一起进屋把,你们好好聊聊。”
“是啊是啊,这会儿起风了,主人跟颜小姐,一起进屋吧,狴犴大人您也请。”守宫人劝道。
陵光也意识到一直站在这里有点不妥,于是不由分说地揽过颜鄠的腰,腾空而起,身影只在顷刻之间就消失不见了。
守宫人惊讶道:“诶?主人……”
林碧谙摆摆手,“给他们一点空间吧,你去准备点酒菜,等他们回来。”
守宫人回过神来,眉开眼笑,“对,这是高兴事,是该好好准备一桌宴席,最近我顾忌着主人的身子,没敢让他喝酒,今天无论如何,也要准备一坛檀郎酒了。我这就去吩咐下去,狴犴大人您自便。”
【关于体位的事】!
林碧谙和颜鄠跑去苍山了,留林昱铮在家里加班加点地工作,司岸开完演唱会最近闲人一个,于是跑来串门。
司岸一脸□□道:“你说陵光神君见了颜鄠会怎么样?”
林昱铮忙着工作,听见司岸的话,抬头想了一下,说:“不会怎么样,最多会比较高兴有比较难过,然后又哭又笑。”
司岸仰头思考了半天,晃了晃食指,“我觉得不会,他平时再能装蒜,我才不信他看见心心念念的小甜心还能把持住。要我看,陵光神君先是泪流满面,然后一把抱住颜鄠。咱们小颜同学欲擒故纵欲拒还迎,假装推脱又一头扎进陵光的怀抱。颜鄠羞答答地推拒陵光神君火力全开,然后接下来的事情就不可描述了。”
林昱铮瞥了他一眼,“你当谁都跟你一样,这么猥琐?”
司岸勾着嘴角邪魅地一笑,翘起兰花指用假声说道:“你追我,如果你追到我,我就让你嘿~嘿~嘿~”
林昱铮翻了个白眼,说:“你想多了,我估计陵光神君要是敢那么热情,颜鄠只是会一脸懵逼,直接被震傻了。“
谁知道林昱铮说完一脸懵逼,司岸就真的一脸懵逼了,就看见司岸傻呆呆地念叨着:“一脸懵逼,不是一种体位吗……”
作者有话要说: 我好想一不小心飙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