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子高最近身体状况还不错,受不住医院里日益减下去的希望,终于能回家休息几天,他瘦的下巴都尖了几分,看起来可怜的让人心疼,“那我先睡了,妈妈你不要太累。”
唐欢颤着声音答应着,低头亲吻着儿子的额头,又掩了掩被角,等程子高的呼吸缓缓平稳后才轻声走了出去。
她换好衣服,忍不住去想与唐苏见面会发生什么,唐欢甚至做好了对方奚落责备自己不做配型的准备,她做好了最差的打算,也知道对方即便怨恨自己,也是情有可原。
唐苏约定的地方是一家咖啡馆,唐欢提前来了半小时,在约定的地方附近想看看自己二十多年未曾见过的孩子长成了什么模样。
半小时后,店门响动,进来一位相貌甚为出众的年轻人,他脸上的痕迹与年轻时的自己极为相似,唐欢心头大震,一种母子血缘上的羁绊牵绕在心头,令她情不自禁地起身,目光渴望地看着门口的唐苏。
唐苏感到灼热的视线,顺着望去笑着向对方点了点头,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你,你是……”唐欢嗫嚅开口,几不能言。
唐苏却是坦然地说,“唐女士你好,我是唐苏,既然见面了不如开门见山地说,我知道令郎的病症。今天前来也是想解决这一事情,我答应你的要求,但在此之前也希望你能答应我的条件。”
唐欢被唐苏直白的说辞怔的一阵恍惚,半响后抵不住诱惑地硬着点头,“好,只要能救子高,你什么条件我都能答应。”
她了解唐苏想考老公的研究生,又道,“你想深造的事,你叔叔也知道,这事也是没有关系的,你放心。”
没想到唐苏释然地摇了摇头,“唐女士多虑了,这方面我已经另有打算。我们还是来说令郎的事比较好,毕竟人命关天。我的条件就是……”
“我去做配型,成功之后我也会继续合作,不过在此之后我们就天各一方,互不相见。”
唐欢被唐苏一番话惊得口不能言,她甚至做好了唐苏责骂的准备,但却没有想过对方会说出这种话,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的骨肉,虽然没有养在身边,也毕竟有血缘上的牵连,“你这样是做好打算了吗?是妈……我对不起你,当时也是迫不得已,你这样恨我吗?”
唐苏摇头说道,“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呢?既然你能这么快地查到唐家,又能让对方与我解除关系,甚至在遗弃我的时候送了大笔钱。这些都说明你是有能力有条件抚养我,哪怕刚生我的时候年轻吃不下苦,那再过几年你还是有能力把我领回去的。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从来没有过你的消息,第一次知道你的存在也是因为所谓的弟弟生病需要我配型而已。”
他笑着站起来,双手撑在桌边,俯身靠近唐欢,“唐女士说恨字也颇为奇怪了些,我何必去恨一个陌生人呢?”
“考虑好了给我电话或者短信都可以,”唐苏离开座位,“唐女士还要照顾儿子,我就不便多打扰了。”
唐欢放在双膝上的手不住地颤抖,她的唇口颤颤,却因为肿胀的喉咙说不出一句挽留的话,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亲生儿子渐渐远去的身影。
唐苏走出咖啡馆,午后的阳光比人的拥抱还要暖和,不远处站着一个人,目怀关切紧张地望着咖啡馆的方向。唐苏心里终于如春回大地般回暖,他望着钟译,总算身上不再冰冷。
他快步走上前,伸手一把抱住钟译。
钟译叹息着回抱着他,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唐苏身上的手机响了一阵,钟译见怀里的人一动不动甚至有几分僵硬。便从兜里取出手机,看了一眼后,怀里的人有几分小心和期待地问。
“她说了什么?”
钟译想着唐苏说的打算,不忍心地开口,“她说好。”
肩膀濡-湿了些,钟译心里发凉,怀抱拥的更紧。
*
做了检查,配型成功后,唐苏很积极地配合抽骨髓治疗,程子高也因此身体状况愈好。倒是钟译的父母听说这件事后,特意从国外赶回来,天天想着怎么加营养陪儿媳妇,把儿媳妇受过的委屈都补回来。
钟乂许久不见个头抽高了些,脸上的肉倒是没有减少,肉包子似的窝在唐苏怀里陪他睡觉。
钟译回来后见床上一大一小不禁失笑,撕了会儿小弟没有撕出来不说,八爪鱼似的缠着媳妇更紧。
钟译无奈只好委委屈屈地躺在唐苏身后,双臂揽上唐苏的腰际,努力往自己怀里争取。
被双方争夺的唐苏正在梦里会见许久不见的师父,师父一改往日的不修边幅,这会儿倒是广袖长袍的穿的仙风道骨的模样。
“我是来告别的,”师父慈爱道,“教养了你一段时间也算是缘分,有道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要不要叫声爸爸来听听?”
唐苏面瘫着脸,道,“我不信你能不来梦里让我给你煮药膳吃,不来算你厉害。”
师父被堵的一愣,念念有词,“你说的也没错,哎……怪我心太软,放心不下你。”
唐苏:……
“你就没有什么疑问?”师父大脑袋一探,在唐苏眼前放大,“我为什么出现在你和钟译的梦里?”
“为什么?”
“梦亦真亦假,皆为执念,”师父叹道,“有人执念过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