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之色,平静得如同幽深的潭水。他不知道天帝为何会在自己的寝殿为“一线生机”设这个灵堂,但是天帝未曾问他的意见,他亦无话,于是只是颔首表示知道,并未说些什么。

而天帝在短暂地介绍了画中人后,便缄默不言。沈厌夜不解地望向天帝,只见那坐拥九霄的人在自己出神的片刻已经摘下了冠冕,一双凤目带了笑意看向自己。在仙天之上,从未有仙灵见过天帝真容,即便是一直侍奉在他身边的神女巫阳也不例外。

沈厌夜微微皱眉,不知天帝这是何意。

“这帝冠虽说华丽,却也重有万钧,压得人抬不起头来。”天帝随手将冠冕放在了煙岚的画像前,伸出手按住后颈的位置,活动了一下颈项,“戴了这么多年,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卸下这个担子……”

他语气平和随性,甚至还带着一丝玩世不恭,根本像是在和多年的故交说话。只是,他到底是九霄之上的天帝,六界的统治者。若是其他仙人听到这话,怕是要噤若寒蝉,诚惶诚恐,立刻跪倒在地不敢多言——没有人敢反抗天帝,但是假若迎合他的话,那岂不是煽动天帝退位么!

沈厌夜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意外之色,但是他还是保持冷静,不动声色地说道:“陛下说笑了。”

天帝摇了摇头,向沈厌夜的方向慢慢踱步而来,华丽的帝服在黑曜石的地面上摩擦,发出轻微的声响,在空旷又安静的大殿里显得分外突兀,甚至有些刺耳。最终,他停留在沈厌夜的面前,两人之间的距离几乎没有。天帝微微低头,望进了律法天君的眼里。

——曾经,在生灭无法调和,天地终将走向毁灭之时,煙岚承受了巨大的痛苦,将自己的魂魄一分为二,一为“灭”,一为“生”。他希望“生”可以打败“灭”,然后减缓末日到来的时分。

沈厌夜是煙岚唯一的希望。同时……也是他的转生。

那坐拥凌霄殿的帝君早已摘下了在众仙卿面前的面具,他的神色渐渐变得有些哀伤。恍然间,站在自己面前的已经不是那黑衣的天君,还是那画中的男子。他望着影夜魔龙犯下的罪孽——人间纷飞的战火,向自己道别。

“‘生’与‘灭’已再无法调和。太昊,自此一别,后会无期。”

……

“……”

此时此刻,四下无人,站在他面前的恍然已然不是沈厌夜,而是煙岚本身。沈厌夜光是发觉了陆欺霜和煙岚的相似之处,却不知身为男子的自己其实更加接近煙岚——他二人的相似并非是指容貌的相近,而是两人的愿望。……也是了,沈厌夜就是煙岚的希望,他希望他能打败陆欺霜,劝阻陆欺霜,重新调和生灭……这,不也是律法天君苦心孤诣的一切吗!

“煙岚……”

仿佛是着了魔一般,他伸出手去,似是想要抚摸沈厌夜的脸。然而,就在他的手指即将触碰到对方脸颊的时候,手腕却被一只苍白但是有力的手禁锢住了,再也不能向前移动半分!

眼前的幻觉瞬间烟消云散,天帝这才如梦初醒。沈厌夜没有说话,只是牢牢地握着他的手腕,那双幽深的黑色眼睛平静无波,正静静地凝视着自己。

那带笑的面具再一次覆在了他的脸上。天帝饶有兴趣地看着被对方握住的手:“诸天仙灵都说卿刚正不阿到几乎不通人情,冷漠到几乎木讷,朕可是体会到了。不过,卿这是要忤逆朕的意思?”

两人的脸相隔很近,天帝饶有兴趣地打量着那双波澜不惊的眼睛。多年前,他未曾望穿煙岚的眼睛,如今,虽然他长了沈厌夜不知多少个千年,他不得不承认,他依旧无法轻易通过那双墨玉一样的眸子看到他的想法,这个认知让天帝感到有些不悦,却又有些好笑。他忽然想戏耍一下这个总是杀伐果决的天君——不知他究竟是戴了一张寒冰的面具呢,还是这本来就是他原本的样子?

“沈仙卿,朕对你的纵容似乎是过头了呢……你和妖剑劫火厮混,私自去魔界参与他们的内务,在人间制造诸多的混乱,朕都没有罚你,不想你如今居然得寸进尺,连朕的意思都干公然违抗了呢?”

此时此刻,饶是沈厌夜也是惊出了一身冷汗。他根本没有想到天帝会忽然来这么一下,故而身体的反应快过大脑。在电光火石之间,他已经非常失礼地挡住了帝君的手。只是……就算是他的理智给他反应的时间,他势必也要违抗天帝的意思,怎么也不可能像一座雕像一样杵在那里。只是,天帝的话和眼前的这个灵堂倒是一下子让他明白了一件事——怪不得天帝对自己这么好,原来是因为“一线生机”的关系。

“陛下恕罪。”沈厌夜顿了顿,又道,“请节哀顺便。”

黑衣天君放下了手臂。无论他内心想法如何,沈厌夜的语气和表情和往常一样不见任何动摇,当真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倒也很适合当那杀伐果决的律法天君。天帝觉得无趣,又早已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于是便收了手去,理了理衣袍,与沈厌夜拉开距离。

“言归正传,沈仙卿,朕召你来昭阳仙宫,是为了把生死镜的碎片交给你。”

天帝卷起了“一线生机”的画像,露出了墙上的符咒。天帝敛目捻诀,但见金色的光芒渐次在那符咒上闪过,然后那符文便消失了,一个翠玉的匣子浮现在了天帝手中,流光夺目。天帝珍重地捧着玉匣,将它交在沈厌夜手上。还未开启盒盖,一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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