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添油加醋,不如反客为主的好。

皇上一听,明白了这定然是奴才在主子眼皮底下嚼舌根了。于是正了正襟,朝方若命道,“你说。”

方若得令,退了半步先是跪在地上,那表情倒是拿捏的十分地道,七分的怒意,三分的难以启齿,最终还是说了,“回禀皇上,那刘婆子是内务府选来在暖房伺候的,她白日里看顾六阿哥久了,仗着年资深些,就在奴才们跟前胡说。”

“说了什么?”皇上知道这后宫里一般的飞短流长哪里能把老八气成这样?只怕这话是正戳了胤禩的心窝子。

果然,方若犹豫起来,嘟囔了两声,又看了看主子脸色,最终眼神一凛,说道,“那婆子说六阿哥长得极快,看这个头哪里像是七月早产的,倒像是八九个月生的。”

皇上听了先是一愣,若是八个月的龙胎,往上推算时日,那受孕之日可就是在胤禩幽闭之初。那会皇上正呕着气,把胤禩晾在那个把月,哪里能怀得上龙胎?

胤禛这一怔愣,便听见耳边“哐当”一声。胤禛抬眼一看,可不是胤禩已经把几案上的茶杯摔了出去。

胤禩狠狠盯着皇上,语气阴冷,“皇上可是要好好想想,细细算算。不如干脆叫乳母把六阿哥抱来掐死,免得日后受这些闲言碎语。”

胤禛见老八咬着一口银牙,青筋都绽出来了,心里暗叫不好。朕不过是略微琢磨了半刻,开口慢了些,老八这就恼了,于是赶紧起身喊苏培盛进来。

苏培盛早就看出今日的事不同寻常,守在外殿门口大气也不敢出。刚听见了里面摔杯的动静,正琢磨着要不要进去,就听见皇上语气不善的高声叫人了,赶紧麻利的低头进了屋。

苏公公刚凑到皇上跟前,胤禛便起身抬腿,一记窝心脚踹了过去,斥道,“瞧你挑的好奴才。”

苏培盛抱着心口在地上滚了一圈,然后赶紧爬了起来,伏在地上,心里明镜似的,知道皇上这是有气没处撒,于是嘴上哀求道,“奴才该死,奴才该死。皇上息怒,皇上可别气坏了身子。”

胤禛出了恶气,开口就问那奴才的来历,苏培盛倒是答得快。

原来这院子里挨打的奴才,是内务府新分过来的奶婆子。这批人也算是养心殿挨个筛过的,如今出了这么一位把胤禩气得动了鞭子的,皇上的怒意可想而知,因而这一脚苏培盛挨了也不算冤枉,只得颤颤巍巍不停的磕头谢罪。

“去把那奴才的舌头剪了,送慎刑司杖毙。”皇上的脑子动得迅速,短短一会便将当初粘杆处呈报上来的简报过了一遍,胤禩的日常坐卧尽在眼线之下。要说那段时日宫中外男还能有谁,不就是老十四在凝晖堂住过。老八只在太后身侧隔着帘子见过一次,连话都没说上。当日夜里皇上亲自盯着去了,断然是不会出什么乱子。

皇上侧身看了看还在运气的胤禩,知道旁的什么流言蜚语最多只能博老八一声嗤笑,但这奴才话里话外暗指皇嗣来路不正,还攀扯上了旁的兄弟,想必胤禩被这一瓢污水气得不轻。

待苏培盛领命退下之后,皇上挥手让方若也下去。这才贴着胤禩坐下,执起他刚刚摔杯子手反复看了,问道,“可烫着了?”

胤禩反手按住皇上的胳膊,再抬眼看向胤禛时已是噙着些许委屈,“四哥,这罪名没的叫人恶心。”

胤禛见他不怪自己方才的一刻犹豫,愧疚之心顿时升起,立刻安慰道,“是朕疏忽,让这等奴才钻了空子,今日朕就将这院子的婆子都撤换了。”

胤禩却是颓然摇头,“皇上日理万机,哪里顾得上安排这些小事,下一回指不定混进来几个脏的臭的。”

“你说得是,这批人你也用了月余,心里自然有数,让方若出去挑拣一些踏实稳重的留在内院,其余的都打发到外院上去,你也图个清静。”皇上揉着胤禩微微泛红的手,问道,“不如叫太医进来看看,可别真烫坏了。”

胤禩顺势给内院剪裁了人员,也算是没白闹这一出,便收回手,也不再提宣太医的事,自顾自的喃喃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生了他。”

皇上听了,心里一酸,没成想生产的罪过刚过,就让老八受了如此污名,赶紧宽慰道,“这回算是树个例子,往后定然没人敢再提这种话。”

胤禩冷哼一声,低眉垂睫,也不看皇上,悠悠道,“这话还需说第二次么?四哥不是已经在心中盘算过了么,他日若再兴起些闲言碎语,早晚都是我遭罪。”

皇上登时语结,若说他之前防着这群兄弟,还是顾忌着上辈子的旧事。但方才这狗奴才一句话,倒是给皇帝提了个醒,如今老八可不仅仅是那群腌臜弟兄的首脑这么简单。

这皇嗣血脉、帝王尊严是何等要紧之事,若说胤禛没有一瞬间的气血上头那是假话。这回也就是皇上日夜盯着,但凡老八那段时日有一丁点的错处,只怕这会就是另一番血雨腥风了。

见胤禛沉默不语,胤禩哪里不知四哥心中所想为何。这个雍正向来的最会猜忌,这一回幸而是他盯着紧,自己又无把柄露出,不然下场只怕比上辈子还要凄惨。

胤禩托起皇上的手掌,放在自己腹上,“这会还没消下去,也不知几时能全好。我到现在方知,竟还有比宗人府更难捱的地方。”胤禩难得柔情,缓缓靠在皇上怀里,却是为了让胤禛谨记此刻的愧疚之情。

胤禩觉得,这场闹剧怕只是一个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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