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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孟韦站在教工宿舍明台的门口,他此来一是为了木兰的事来感谢明台,二是来告诉明台他的父亲已经安排他取道香港去法国留学。本来同去的还有木兰,但她坚持要留在国内。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他无法勉强她,也不愿意再勉强她。
但明台是不同的。
自从“萧景琰”醒来,他就翻阅了许多的史书。可无论是正史还是野史都不曾记录过他们的过往。他找不出一星半点他们存在过的痕迹。只有在明台身边,对着那张一模一样的脸,才能假装梅长苏就在他身边,才能让自己相信那些回忆是真实存在过的,而不仅仅是他的梦境。
他不想失去明台,他不能再失去他!
作为曾经的帝国的掌舵人,他早没了方孟韦的天真,结合明台的履历和平日的言行,他敏感的意识到明台很可能是双重间谍。放眼数千年的历史,这种身份的人没有一个能得以善终。不论最终掌权的是谁,明台都不能留在国内,他必须说动明台跟他一道走!
还没来得及扣门,门就开了,明台微笑着将他请进室内。
一壶热水,一杯茗茶,不同的时空,相同的面孔。方孟韦坐在明台对面,一时间仿佛是萧景琰穿越了时空,与苏先生对望。
“我父亲已经安排好了,过段时间,我就会去香港。”方孟韦看了半晌,最后蹦出这么句话。
明台沏茶的手一滞,但很快就微笑起来——国民党已经是强弩之末,方孟韦一直在给国民党做事,方行长当然不可能放心让他转投□□。就是他,也觉得方孟韦不能留在大陆。“好呀,去了那里你可以继续读书了。什么时候走,我去送你。”他放下茶具,温柔的看着方孟韦。
“先生还打算继续留在北平教书吗?”方孟韦眉头紧锁,盯着明台的眼睛问。
“当然,不然我还能做什么?”明台笑着双臂一摊,“现在我可是标准的文弱书生一个。”
“先生没有想过去香港?”方孟韦继续问。“你的身份……”
“大学讲师。”明台笑着打断他,“我是一个普通的教员,也只是一个普通的教员。”
“但你曾经不是。”方孟韦一针见血,直指明台不肯承认的部分。“我根本不相信你已经脱离军籍。你现在恐怕是个有双重身份的人!”他压低声音,“你这种身份……即使□□上台也……从古到今,你见过得以善终的间谍吗?”
明台依旧是笑着的,像是根本没听到他的话。方孟韦也不理会,蹭的站了起来,不等明台反应过来就在他跟前跪下!他捉住明台的手,仰着头,恳求他:“先生,跟我一起走吧!你的哥哥是个说话有分量的人,他一定有办法送你出去的!或者,我也可以去求我父亲帮忙!你不能留在这里!”
明台有些动容,看着方孟韦,嘴唇微翕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们先去香港,再去法国。你不是在那里读过书吗?到时候你可以带我一起故地重游,或者你到那里继续教书,我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做你的学生……”方孟韦继续说着,试图用不毫不优美的语言描绘出一个值得向往的未来。
明台看着他,橙色夕阳透过窗户落在他身上,空气中的微尘在光线中起起伏伏。他不由想起塞纳河上的落日,那么安静,那么美,还有那古老的圣母院的钟声……在那里他们或许真的可以远离政治纷争……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就要点头答应孟韦了。
然而他很快就记起了自己的身份和职责,以及他的老师临别前的那番话:“只可惜,我们的生命属于这个国家,而不仅仅属于自己的家。”
从投身军统的那天开始,他的生命,他的命运就已经不仅仅是他一个人的事。他有组织,有上下线,还有背后许许多多的不知名的同志。
明台心里刚刚点燃的火种悄悄熄灭了。在方孟韦祈盼的目光中,他只能轻轻的摇头。“对不起。”
☆、第十五章
方家。
方步亭的书房里空气紧张得一触即燃。方步亭正坐在太师椅上,方孟韦垂手站在他面前,微微低着头,但看他表情就知道他必是不会听父亲的话。方行长注视着自己素来乖巧的小儿子,尽力平缓情绪。他是什么时候开始不听自己的话了?他想不起来。身上的担子太重,分给这个乖巧的儿子的关注也就少了。
“方副局长。”方步亭忽然开口。孟韦还是垂眉低目只当没听见他的嘲讽。“我的儿子长出息了!我该高兴啊!”方步亭冷笑,“手都伸到军统去了,那个明诚是你应该接触的?我倒不知道,明台是个什么人,能得方副局长的青眼,劳您大驾去为他保驾护航!”
方孟韦还是低着头不吭声。那天明台拒绝他之后,他就试着通过关系找上明台的哥哥。没想到父亲才是真的耳目通灵,还没等他联络上明诚,这些小动作就都被父亲发现了。
他不言不语的倔样把方步亭气得够呛!刚平缓少许的情绪眼看又要炸了。站在一旁的谢培东想要说点什么。还没开口就被方步亭的手势制止了。“你大哥刚刚被放出来,你就为了一个共、产、党到处奔走,好呀,干得好!”
方孟韦终于忍不住反驳:“父亲!明台他不是……”
“不是什么!”方步亭大声打断他,跟着整个人的声音都变得颤抖起来:“他不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