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啦?到底怎么啦?”
他更急切的又问,深陷入杜峻林破碎的黑瞳中,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心口凉凉的,满满哀伤,只是急切的想知道一切。
杜峻林没回话,只是摇头,松开双手转过身,视线转移至远方,他叹了口气,抬手遮住眼睛,低下头,再也没有动作了。
这声叹气带着些许绝望,萦绕在莫笛耳边,让他心神不宁,他伸过手搂住杜峻林的肩膀,像是希望能给他安慰的一下一下的拍着,刚拍没几下,杜峻林却突然整个人放松的侧靠倒在他身上。
杜峻林低沉的嗓音说:“借肩膀靠一下。”
莫笛猛地全身僵直,不敢乱动一下。
夏风吹着杜峻林身上汗湿的气息沁入他鼻息,他的心跟着“咚咚”急跳,连呼吸都变得急促,他茫然无措,不清楚自己是怎么了。
杜峻林头靠在他肩膀上,汗水随着发丝一滴滴在他的脖子上,他觉得自己的脸即使在黑暗中,一定也看得清很红,他抬起还舒展自由的另一只手,轻轻碰了一下脸颊,立刻弹开,烫得厉害,连带着其它被碰触的地方,也都变得火热起来。
他缓缓转头看杜峻林闭上眼睛后舒适放松的脸,透明的液体,不知是汗滴还是泪水,顺着消瘦的脸颊滑落,他不自觉抬起手,莫名的想要帮杜峻林擦拭,却因对方猛然睁开的眼睛,而吓得急忙缩回。
“应该算农历吧?……为什么每年的今天,月亮还是这么圆?”没有察觉到莫笛的动作,杜峻林静静的注视夜空下皎洁的圆月。
“……嗯?”月亮?没太懂他话中意思,莫笛思绪沉浸在自己一系列莫名其妙的反应中。
杜峻林再次闭上眼睛,像是困极了,打着哈欠。
“今晚借肩膀让我睡吧。”
“呃?!”莫笛慌神,吞吞吐吐道,“可是、可是……”还是回床上睡比较舒服吧。
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杜峻林,他只是相信,心情不好的时候,在舒适的床上睡一夜,所有的烦恼都会随着夜色消逝,醒来后又是迎接新一天灿烂的阳光。
可他话还未说出口,就因脑袋上突然传来的温暖触感而顿住。
杜峻林伸出一只手,摸到莫笛头发,轻揉一下。他嘴角浮出微笑,“谢谢啦。”
“嗯……不用……”
被那只大手轻抚的感觉滞留于发丝,渗透入全身,莫笛呆呆看着他微笑的唇,心脏扑通扑通跳起来,突然有些口干舌燥,有什么东西在胸口涌动着,而后聚积在喉咙口,随意都要迸发出来。
他连忙低头,闭上眼睛,大口吐气。
杜峻林鼻尖轻呼出的气息却总是随风扫过他的耳廓、唇瓣、眼睛,他像是再也抑制不住的转过头,怔怔看着他沉睡的脸,多看一秒,心口的地方就更剧烈颤抖一秒,他伸出手轻轻按住,想要压制住这不知所措的颤动,却是怎样也压制不住。
陌生的情感在这个混沌晦涩的夜晚,毫无预警的席卷而来。
那个夜晚,莫笛真心希望能被尘封在悠久的记忆盒子里,永不再打开。
他总觉得那晚是做了一个梦,一个太过真实的梦,但梦里无处化解的悲伤,梦里无处迸发的情感,却又实实在在的被他从梦中带入现实。
每当莫笛回想起杜峻林包含伤痕的眼,和那唇瓣流露出的绝望。他都告诉自己,那些奇异的感触,无解的情感,总有一天都将随着那晚的夜风,消逝不见。
但大三生活已经开始一个月了,当他喊着杜峻林名字时,声音中抑制不住的颤动,当杜峻林看着他淡淡微笑时,他心口满满膨胀的幸福感,都清晰的告诉他,那晚的夜风,依然环绕着他。
“小笛!你现在还上网!要晚了啦,我生日你敢迟到——!”
陆迅的声音突然响起,莫笛心一颤,猛地从混乱不堪的回忆中清醒。他从座位上起身,弹弹脚说:“走啦!”
今天是陆迅生日,一行人约定了到ktv包间唱通宵。
走在路上,陆迅突然说:“喂,小笛,你知不知道,学校出大事啦!”
“什么事?不知道。”
陆迅眼睛瞪圆,“计算机院的一个男老师是同性恋啊!跟学生表白被开除啦!”
莫笛一愣,“……同性恋?”
“同性恋你不知道?”陆迅鄙夷的笑,“学校觉得太没面子啦,二话没说就被开除了,我没见过那老师,不过听说挺斯文的,不知道他向谁表的白啊……”
莫笛在听见陆迅鄙夷的笑声时,脑子空白一片,心就死了,对他话的内容早已充耳不闻,他原本想告诉陆迅自己对杜峻林的感情的,现在想想,没有必要了。他突然觉得,原来有的东西永远只能被埋在黑暗下,终见不得光的。
混混沌沌的到达了ktv后O岬牡谝豢蹋就谨慎的扫看四周。没有发现杜峻林,他舒缓一口气,心里矛盾着想压抑这份畸恋,他不知道怎样面对杜峻林,但他有些庆幸的同时又有些……失望,毕竟还是很想见到他。
“我说!我一男的过生日,你们至于买个这么女气的蛋糕吗?!”陆迅指着茶桌上的蛋糕,憋气大喊:“居然还写上这种话——?!”
莫笛很快被四周随意的气氛感染,这一个月,他难得轻松。
他听到陆迅的怒吼,再也没有忍住笑意,“噗——!哈哈……哈哈……”
“小笛?!你至于笑得眼泪都流出来吗?你抱着肚子干吗?啊——!你快生了?来!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