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绎从最开始看着把脑袋恨不得塞进自己被子里的人笑,到现在翻来覆去的拿“你看, 我们季航小朋友真勇敢”这句话哄他,说了半天才把季航的脑袋哄起来。
季航扎着针的那只手被他放的很远, 从针管戳进去,一直到最后一整瓶水挂完季航都没回头看过他们一眼,就一直侧着脑袋定定的望着自己。
闹得阮绎一下没忍住又说上了, 唇边抿着笑:“我还以为你就是怕针扎进去的那一下, 原来是看都不能看吗?”
小公举一听他笑话自己就把脸重新埋进了被子里,嘴里念念有词:“你要小心了乖宝,说不定什么时候我一个冲动就要sa人灭口了……”
“怎么了。”阮绎笑的眉眼弯弯。
“每次都让你看到我这么丢人的样子,一点都不帅,怕打针也被你知道了。”小公举脑袋下垫着阮绎的腿,闷声道, “你看,我第一次在网上冲浪碰到你的时候误会你开挂,现在第一次见到你吧, 又邋里邋遢,几天没好好打理的样子, 昨天晚上也是我……”
说到这里, 季航忽然就卡住了, 阮绎面上的笑容也逐渐消失, 病房里登时就安静了, 空气有些凝固。
对于昨天晚上发生的事,两人不约而同的选择了避而不谈。
阮绎抿抿嘴,再次绽出一个浅笑,就像是没听到季航含在嘴里的最后半句话,伸手戳了戳他下巴上微微冒头的胡茬,眨眼道:“很帅,特别帅。”
季航仅顿了两秒,便配合的枕在他腿上满意的点了点头,只当无事发生过。
这是两人的初次“见面”,没有局促,没有别扭,相处起来自然得像是认识许久的老友重逢,一点找不出网友的痕迹。
尽管两人心里都明白现在片刻的安宁只是暂时的,但起码在走出这间病房以前,他们可以什么都不用考虑。
逃避可耻,但有用。
为了安抚扎完针退烧的季航,阮绎甚至让把他们载回家的出租车司机绕了一下路,带季航去他高中附近那条小吃街买了他从小就爱吃的一家糖葫芦。
一颗颗裹着糖衣的夹心cao莓把季航小公举的少女心哄得一本满足,哼哼唧唧在他耳边抱怨了一路的打完针嘴里发苦也治好了,说在国外从来没吃过这么正宗的糖葫芦,下次还想吃。
阮绎领着他从自家楼栋电梯里出来时都还有说有笑:“等会儿你洗完出来穿我的睡衣好了,确定你们老板给你放的是小长假,不会扣工资吧?”
季航咧嘴一笑,说的满不在乎:“不放也得放啊,也不能剥削的太狠不是,一下就把我榨干了,后面还怎么细水长流啊。”
“好了好了知道了,别嘚瑟了,知道你们老板疼你。”说着,阮绎便找到自家门口输起了密码。
“那也不是,还是乖宝你最……”季航一顿,“哎等等,乖宝你们家这门是安居的吗?”
阮绎刚踏进家门的脚,因为季航这句话重新收了回来。
季航盯着他们家电子门研究的劲让阮绎有点蒙:“嗯?应该是?我也没注意过,安居在电子门锁里好像是挺好的牌子吧,就直接买了。”
“嗯。”季航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等空了我帮你弄弄,这个牌子的电子门锁有点问题。”
“这样吗,行。”
大概有前面的“刻板印象”在,在这些方面,阮绎对季航盲目信任,甚至比起这个他更在意的是季航先前没说完的半截话。
季航进门一哂:“我说,还是乖宝你最疼我啊,给我买糖……”
阮绎正反身关着门,就听他说到一半忽然消了声。
“怎么……”阮绎完全没感受出家里有什么特别,话才刚出口便在转身的那一刹和季航一样卡壳了。
“爸……妈……小穆?”看着眼前不知何时出现在家里的一干人,阮绎当时就愣了,也是这时他才想起来自己的手机好像一直忘了开机。
知道该来的总会来,只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早在看见这一家子人的时候,季航一颗心便迅速沉到了谷底。
昨天晚上他竟然就真的信了阮穆答应他会乖乖睡觉的话,以为自己是把人安抚过去了……
这下不只是季航,一圈人眼见着阮绎的面色就变了。
如果只是周尚青和阮成建就算了,但阮穆的存在就是对他最大的一盆冷水。
周尚青才刚喊出一声“宝贝”就被阮绎猛地打断了,厉声喊出了阮穆的大名,将还沉浸在突然见到季航真人这份震惊中的阮穆蓦然惊醒,下意识的,声音里便夹杂上了心虚:“哥……”
阮绎在看到自家弟弟的一瞬间脑子里那根弦就断了,抬手一巴掌就拍到了手边的玄关上:“你知道今天几号吗?你知道你还有几天就要考试了吗?!”
出现在这里的人是谁都行,唯独不可以是阮穆。
阮穆站在原地一个字没说,藏在镜片后的凤眸却红了,这是他哥第一次对他露出这样严厉的模样。
周尚青也被自家向来温和的大儿子吓住了,反倒是平时不太吱声的阮成建出了声,皱眉道:“小绎,别这样,小穆也是担心……”
“爸!”阮绎接的很快,阮穆脸上的表情越是无助,他就越是有说不上来的火气,在大脑反应过来前便冲着一屋人吼出了声,“什么担心?担心什么啊!他自己心里没谱,你们两个大人心里也没点数吗?高考是闹着玩的?你们就这么跟着阮穆胡闹!是觉得反正你们有钱,高考这些都是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