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身向程谨之挑了挑眉,“哟,我以为程大人心里讨厌我讨厌得要死,居然也会说出这样的好话,真是叫人意想不到啊!莫非……这么多年了,程大人对本公主还念念不忘?”
程谨之闻言惊了一跳,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
他一脸惶恐,“公主,这种话可随意说不得啊!”
真是冤枉!他什么时候对福林公主念念不忘了?他一直都是敬而远之好吗?
哎呀,这话可千万不能传出去,传出去他还怎么出门相亲?
再说,什么深明大义,秉公守法,那都是为了骗那两位萧小哥编的瞎话好吗?
福林公主似乎逗得很开心,摆了摆手说,“罢了,本公主不和你这样有贼心没贼胆的怂货计较。”
她向薛琬招了招手,“小弟弟,你过来,你说,你找到了周管事杀人的证据,倒是说来听听,若是你说的有道理,说不定我会考虑一下!”
将话说完,她居然又瞟了一眼萧然。
薛琬知道,这位公主是真好色。
但只要不将手伸到她的人身上,她其实还蛮欣赏这种真性情的。
这世道对女子束缚极多,男人却不同。
家中娶了三妻四妾,还得在外面养几个外室,青楼之中也要有几名谈得来的红颜知己,这叫fēng_liú。
但若是女人,若是和两三个男子关系略好一些,那就是yín_jiàn了。
福林公主,显然打破了这种认知。
她恣意妄为,毫不掩饰自己喜好男色,享受奢华的本性。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为女子权利争斗的一名斗士呢。
毕竟,高门大户的贵族小姐们,因为有了福林公主这个异类做对比,许多规矩也比从前要松了一些。
这两年来,小姐们也能跟着自家叔伯兄弟进围场狩猎,参与各种比赛。
也算是一种变相的进步吧!
薛琬是女人,自然希望女人的地位可以逐步提高,所以,她对福林并没有什么偏见。
可是,再怎么样也不能将眼神飘到萧然身上啊!
她隐约有些不快,决意要给福林一点小小的惩戒。
不过,在这之前,还是先将正事解决了。
她微微翘起唇角,“其实,我们刚才一直和周管事强调他的鞋子,只不过是吸引他的注意力罢了。当然啦,他的鞋子也有问题。”
薛琬指着周魏未被擦干净的鞋底侧面,“公主府中的泥土,是青泥。从此地一路往南城,一路上也都是青泥。但是公主请看,周管事的鞋子上沾染的可是红泥呢。”
她顿了顿,“案发现场悦来茶坊那,也是红泥。”
周魏面色一震,刚想辩解。
却被薛琬打断,“我知道周管事想说,那是前几日沾染上的。没关系,鞋子并不是我想指出的证据。”
她轻轻一笑,指了指周魏的裤管和袜筒,“真正的证据在这里呢。”
方才她让周魏抬脚,自然不是为了看他的鞋底,而是在抬脚时,方便观察他的袜子和裤管。
果然,她看到有些微的血迹。
周魏杀了人,必定是慌张的,又要在限定的时间内赶回公主府,必定十分匆忙。
按照长史的说法,他回来之后就立刻上工了,所以,他不是不想换干净的鞋袜,而是来不及换。
他甚至根本来不及回自己的屋子。
既然连鞋子都来不及换了,自然也不会有检查袜子和裤管的时间。
所以,他应该只是粗略地检查了一遍,匆忙之中,漏掉了零星半点的血迹。
程谨之对福林公主说道,“周魏身上有血迹,我们的仵作可以从血迹的颜色,pēn_shè状态,凝固状态判断沾染上的时间和方式。另外,也有办法可以分辨是否是被害人的血。”
他顿了顿,“另外,我们刚才找到了门子,他说他判定周管事回到公主府的时间是辰时,是因为刚好看到府门对面卖书画的书生出摊。那书生每日辰时出现,但不巧,今日他家里孩子病了,先送了孩子去药馆,这才上的摊。”
所以,周魏虽然在杀人之后竭尽所能赶回来了,却还是超出了不少时间。
这时,程谨之的手下进来通禀,“回大人,找到了周魏雇佣的马车。车夫可以证实,周魏今晨是在悦来茶坊附近雇佣的他,我们也在马车的车厢里找到了一些零散的血迹。”
人证物证俱在,周魏再也无法抵赖。
他“噗咚”一声跪了下来,“确实是小人杀了杨奇,但……但小人是被人威胁利用了啊!”
第40章 侍郎
周魏想在大庭广众之下将所谓的“被威胁利用”说出,却被程谨之阻止了。
程谨之面色微沉,“周管事,既然你已经认罪,那就跟我们回京兆府尹衙门吧,其余的事,等到招供画押时再说。”
笑话!
罪犯一旦认罪,那接下来的口供就该是衙门的事,怎能容许他在别的地方大放厥词?
倘若真的有什么幕后之人,在公主府这么人多口杂的地方走漏了风声,还给不给他完美结案的机会啦?
福林公主倒也是个爽快人,既然这个姓周的下人已经认罪,她也不好再拦着程谨之。
不过,府邸之中发生了这种事,到底还是有些触霉头。
她心下略有些憋闷,抬眼便看到了英姿勃发的萧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