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手机的手细微颤抖着,她要不要接,接起来该用什么样的语气说话?
周谨航那天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他不喜欢她。如果就这样贸然接起电话,会不会依旧换来他的斥责羞辱。
可如果不是呢?
这么多天她盼着的不就是现在这样吗,周谨航主动找她,跟她说清楚当晚的事情,也许他们的关系还没有她想得那么糟糕。
又或者是他出了什么事?
想到最后这种可能性,纪珊珊终于鼓起勇气按下了接听键。
窸窸窣窣的纸张翻动声传来,她按捺住紧张的心情,艰难开口:“……喂。”
一个字几乎耗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兔子啊,是我。”
纪珊珊愣了两秒钟,心里顿时一阵失落,缓慢开口:“j。”
“nic让我问问你,消气了没有?”
纪珊珊眉心打结,刚要开口就听见厚重水杯翻倒在地的“咣当”声,一阵嘈杂的动静之后,她听见周谨航远远地暴喝:“你会不会说话?!”
之后周谨航还说了些什么,可她没有听清,刻意捂住听筒的缘故。
几秒后,声音再次清晰起来,“兔子,那个……”
j轻咳了两声,重新改口道:“nic是想问你,反省得怎么样了?”
远处碧空如洗。
纪珊珊望着雪白的海浪苦笑,“他要我反省什么?”
又是一段冗长的沉默。
ja你自己知道。”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让他把话说清楚。”
她压抑得太久,话出口的时候,纪珊珊就想到可能会再次惹火他。
何必逞口舌之快呢?
周谨航已经肯主动找她,只要她低头,他们就可以回到从前。回到从前那种……不明不白的卑微日子。
j不动声色换了个话题:“兔子,你今天有没有时间,帮nic把他那条蓝色领带送过来,我们后天的活动要用。”
纪珊珊低头看了眼腕表:“我现在不在y,今天肯定赶不回去。周谨航有钥匙的,你让他自己去拿。”
“你现在在哪儿呢?”
说话的终于变成了周谨航本人,高高在上的质问语气,带着一丝丝的急躁和不耐烦。
“洛杉矶。”她答。
“去那儿干什么?”
“工作。”
周谨航气极,语气更加恶劣:“你缺钱怎么不跟我说,跑那么远又累又耽误功夫能赚多少钱?”
她的确是缺钱没错,但她从来没有想过从周谨航这里拿什么钱。谈恋爱,每个人都有所图。她想要的仅仅是和他简简单单待在一起而已。
她图的,是感情。
所以周谨航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的冷漠态度才会让她觉得心寒。
在酒吧的时候,在路上的时候,在家里的时候,他看着她给学校打电话,给家人打电话,却从来没有问过一句。南希不忍心看她整天焦虑,为她介绍了这份工作。可在周谨航眼里,她的努力是不值一提的徒劳。
周谨航颐指气使:“以后少接这种工作,天天跑出去我怎么找你?想要钱我给你也是一样的。”
怎么能……一样。
不想和他争辩,纪珊珊捏着眉心,疲惫回应:“知道了,我今晚大概八点左右就能回……”
“明天早晨把领带送过来,先挂了。”
周谨航甚至懒得听她说完一句话,就粗暴地挂断了电话。
远处的海面有海鸟掠过。
周围充满了人们的欢声笑语还有小孩子叽叽歪歪的叫喊声,可是纪珊珊只听得见心脏滴血的声音。
这颗千疮百孔的心,每当她以为到了极限快要不堪重负的时候,周谨航总是有办法再往上面狠扎一刀。
当晚到家之后,纪珊珊待在浴室很久很久,温热的水流淌过每一寸皮肤,裹挟着全身的疲惫悄无声息地流淌进地板的下水孔中。
当翻译导游的这几天,她似乎把平时一个月能讲的话全部都讲完了,明明不是话多的性格,还要刻意变成那种谈天说地,信手拈来的样子。纪珊珊现在就只有一个感觉,累。
不过这一趟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旅游团里有两对夫妻带着孩子,三个小朋友大概4、5岁的模样,精致漂亮得像瓷娃娃似的。小孩子没有什么戒心,整天拉着她讲故事,还时不时抢走她手里的导游旗,冒充小导游。
这样毫无负担的相处,让她很开心。
洗完澡之后,她没过多久就睡倒在柔软的床上,松软的被子裹在身上舒服得不像话,这一觉一直睡到了第二天中午。
手机显示的时间,上午11点整。
没有任何电话打来。
纪珊珊从沙发上拿起那条被主人遗忘许久的领带,叠了三折,忽然又全部展开。
她拿着领带走进卧室,把它挂在挂烫机的衣架上固定,然后弯腰捡起地板上的黑色电线,将插头插好,顺手拧开了加热开关。
做完这些,她又转进厨房炒了几道周谨航爱吃的菜,还额外附赠了一道肉沫茄子。j昨天在电话里已经听出了她情绪不对,适时转移了话题,大概也是不想让她和周谨航再次争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