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宗允受不了再听他这个爹作天作地了,只得闭上眼睛睡觉。白天只要一上马车,他就开始睡觉,正所谓上车睡觉,下车。。。下车写话本。白日里睡多了晚上就睡不着,三王爷便找来了纸墨笔砚,开始了他的写作生涯。
陈宗允心里憋着一股气,老子写出来的话本肯定要比那小馋猫床头柜里藏着的好看万千倍!抡起学问来,三王爷比那些三俗本子后面藏着的穷酸书生不知要好了多少倍,再加上满心满意的都是对叶小鲜的思念,这笔下的情感便如同那散落在断碑从中的苔藓,四处蔓延且孤苦落寞。
等马车行到了清江府的时候,陈宗允笔下的才子佳人已经天各一方,再无法相见了。
老皇上看着顶着一对熊猫眼的陈宗允,不屑的说到:“你个傻小子,写这玩意儿有用?老子当年追你妈的时候,光情诗都写了这么厚一本,也没见你妈动过心。”
陈宗允眯着眼睛打盹,不是很乐意接这个话茬。
你不接没事,我可以自言自语,“还是我给你出个招儿,一准灵。你不能一直追她,你一直追她一直跑,当年你娘就是这种江湖姑娘,咱爷俩这脚力追不上她们。你不如就装脆弱。这种姑娘面子上强硬,可内里全是软肋,瞅准了她最大的弱点,一击即中。”
陈宗允眼睛都没有睁开,听不出语气的问道:“我娘最大的弱点是什么?”
老皇上叹了口,“当年最大的弱点就是我。后来我负了她,你就变成她的弱点了。”
自古成大事者皆是将弱点和善心置于岧岧百尺楼下,难得卸下了一身的功名利禄,才有机会怅然回首。可纵使后悔又谈不上,这一生所负之人不计其数,若有来世便来世再还,若无来世那便湖海一归舟,恩怨全了。
这对冤家父子在清江府住了下来。夜里,陈宗允找人拿过来账本,一本一本的对下来,他发现自己给她准备的产业铺子,无一动过。她没有从账上取过一文钱。
自己付出的情她不要,自己备下的钱她也不要。
陈宗允看向窗外,这清江府本是他们俩朝夕相处的地方,如今再回来却是物是人非。自己给她写的文章安放在怀中,菊花笺上虽是句句珠玑,却仍无法令他抒怀。胸口仿佛堆了千斤巨石,压得人喘不上起来。原本以为过了难关便可以与她长相守,谁知如今惟愿人长醉,春夏复秋冬,复秋冬。
这几日三王爷触景伤情,只觉得情伤更重,便将自己关在房中,只有夜里才打开窗户与天上明月相望。在京城的时候他还假装坚强,虽然内里的灵魂被抽走了,但日常之事还强迫自己做完。可到了这里,看到空房冷冰冰,院落孤零零,却再也抵不过那刻骨相思,整个人变得又瘦又憔悴。
三王爷被折腾的没了人样,他书里的人物也别想过舒坦了。没几个章回才子就害了相思病,一病不起。而远在天边的佳人此刻却身披大红凤袍,一扭一扭的上了八大大轿。
老皇上看着自己家的老三那个落魄情种模样,忍不住啧啧咂舌,对身边的徐烧说道:“照这么个模式发展下去啊,你们家爷能走我前头去。”
徐烧连忙说:“老爷子您这话说的。。。”
“我这是实话,再给我剥个椪柑,怪好吃的。” 老皇上出趟门胃口越来越大,徐烧特意找来给王爷开胃口的椪柑,一上午已经被老头吃了多一半。王爷您要是再不打起精神来啊,我看咱府上这点好吃的都能让老头一人儿给包圆了。
☆、第 54 章
“都查清楚了?” 陈宗允背着手站在窗前,逆光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明线都查清了,暗线大概也□□多一半,我们的人已经控制住局面了。” 徐烧这次带了一万亲近部队,将西河堂多年来布下的局面查了个一清二楚。看样子王爷这回是要动真格的了。
“嗯,先礼后兵,明天一早递帖子去林润清的府上。” 陈宗允的声音如常,丝毫听不出来情绪。
“你个怂包!” 院门口突然出现的老皇上让徐烧吓得不轻。
这老头指着陈宗允站立的窗口说道:“还递帖子!再磨蹭下去媳妇早不知道跑去哪里了!你手里的人呢?带着抄家去。老子辛苦一辈子不就为了让陈家耀武扬威的吗?你这瞻前顾后的酸德行还能干点啥?”
老头儿转脸去问徐烧,“带了几个人去抄家?”
徐烧结结巴巴的说道:“没没抄家。。。就是去摸了门。。。一万人。。。老爷子,他们人挺多的脉络庭广的,真不是我们王爷公权私用。。。”
“公权个狗屁!那是我老陈家的权,算什么公家的?明明就是我老陈家自己的!用,不够跟老八说,再派人过来。我还不信了,不就是江湖流派吗?老子当年不也灭了他们一次吗?正好,老子灭完小子灭,小子,手下不用留情。”
陈宗允没有接话,而是转而反问道:“你为何半夜跑到我院子来?”
老皇上面不改色,“老子关心关心你。”
陈宗允冷哼一声,“你怕是闻到了遣兵布阵的味儿了,过来打探情况的吧?”
老皇上浸淫朝堂几十年,手底下人的小动作他怕是比谁都敏感。“没有的事,你这小子太多心了。就这么说定了,明儿老子就帮你抄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