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站在地宫的中进,那一晚他就是在这里救了心宝,当时心宝就躺在那里,气息奄奄,已经一脚踏进了鬼门关,可是他还是救了她,但这回……
裴策拍着他的肩膀,“醒之,走吧!”
“为什么……死的人不是我?”
裴策眼眶红了,还是只能说:“走吧!走吧。”他拉着向群的手,要带他离开。
这一个月都过去了,皇上已经下旨,决定好要怎么处理这里,当然是不会留,所以他们不能再待。
可是,向群推开了他。
“醒之?”
“让我静一静,你先走吧!”
“答应我,你不会做傻事。”
“……”
“醒之?”
“你先走吧!”
裴策看着他,他颓丧痛苦,一双眼都红了,泪水倔强的不掉落,这段时间里他都待在这里,脸上长满了胡髭,颓废已极。
裴策转身,留给他一点安静的空间。
向群看着,摇头,泪水崩溃掉落,他咬着唇,不敢哭出声,但还是压抑不住喘息。
他身体一软,滑落跌坐在地,看着眼前这昏暗的地宫,心宝就是在这里准备殉他的。
他向群,这辈子竟没让心宝过过一天好日子,没让她平稳的过、开心的过,他总想着要光耀门楣、要振兴家业,于是马上奔驰,战场逞雄,独留心宝一人担心受怕,泪湿到天明。
如果有机会,他不要了,他只要跟心宝安安稳稳的过下去,他觉悟了,老天,求祢,再给他一次机会吧。
向群擦着眼泪,不停哭泣着,就在此时,他好像听见了耳边传来声响,像是石头的撞击声。
向群抬起头,一双泪眼看向前方,那前方的石壁上竟然闪着光亮,原来是水,这水从石壁里流了下来。
“怎么会有水?”这里的封土造得结实,若不是用大炮轰炸,可能风吹日晒雨淋都穿不透,怎么会漏水?
向群去碰了碰那石壁,整个地宫的石壁都是由一大块、一大块的石头所砌成,他手一碰,轻轻一敲,立刻听出怪异的声音。
好像是空心?
他手抓着那块石块的四周,轻轻一搬,老天……竟然搬开了?
他搬开石块往里头一看,不禁更是震惊,怎么会有这样的事?这是巧合,还是经过特别设计?
“醒之,该走了!”裴策在外头喊。
向群将石块放回去,整个人若有所思,立刻往外头走,离开了地宫大门,利用绳索,一跃回到了地面。
他看着那早已塌掉的封土,以及孤然耸立的宝城城楼,突然他看向远方,远方就是天寿山,说远但也不远,炮打得到、人走得到……
人走得到……人走得到?人走得到!
裴策搭着向群的肩,“咱们走吧!皇上已经决定好怎么处置这里了,看来是一砖一瓦、一单一木都不留。”
“……”
“醒之?”向群像是被惊醒似的,他什么都没说,向前奔去,一跃上马,拉起缰绳,什么都不理、什么都不管,抛弃一切、放下所有。
“醒之?你要去哪里,咱们要一起回宫向皇上禀报啊!醒之一一”拉起马头,向群什么都听不到了,他只听到自己的心正在加速跳动,马儿向前奔去,不回头也不迟疑。
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了,他不能再犹豫,他为心宝做出这个决定,为自己往后的人生做出这个决定!
马儿远离宝城,远离那烧毁在大火中的隆恩殿,远离汉玉牌坊,远离了神道,远离了这引起一切纷扰的睿王墓,甚至远离了皇宫、远离了皇上、远离了公主、远离了驸马府,远离了荣华富贵,远离了一切的一切……
他要去找他们的桃树林……
尾声
睿王权倾朝野十余载,国有幼主,摄政当道,佐国辅君,难谓无功……利欲薰心,忠节难保……
僭礼修墓,挪用官银,所费不赀,强征民夫,死伤万余,睿王薨逝,殉葬者众,不知凡几;地宫配殿,棺木层叠,甚以活殉,祖制崩毁,无道失德,残虐已极,入神共愤……
摄政数载,党同伐异,结纳近臣,残害忠良。礼部侍郎、兵部侍郎、工部尚书、侍郎,御史官,忠臣良士不与之同谋者,尽为其所害。睿王之徒六部可见,非我党人,其心必异……
王府豢养官军如家军,兼掌兵部,无视君令,调兵遣将,帝旨无用,尽在府令,非睿王,无将敢行,勾结此蛮,轻启战端,消灭异己,计谋百端,恶害丛生,百姓涂炭,祸及无辜,仅为睿王一己之私……
渚等罪刑,帝日:“览之不胜惊骇。”谋逆之罪,罪及九族,帝念睿王摄政苦劳,佐理朝政,功不可不论。
帝令,老睿王夺墓,择地另葬,草席裹尸,无棺无碑,不封不树,后人无从祭拜。并夺勋,废爵,撤诠,身后哀荣尽归流水。
睿王长世子谋逆弑君,鞭尸,掘坑半尺,覆土一层埋之,任往来人马践踏,以兹警惕……睿王府长世子之房不杀,悉数废爵,贬为府奴。
帝令三世子承袭爵位,封为睿王;英平公主为睿王妃,以小宗继大宗,以庶为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