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嘱咐了一些治疗期间需要忌口的东西之后,医生才收起了手里的病例,转身走出了房间。
一直到转过一个转角,他才猛地停下脚步,有些急促地喘了一口气。
他总算是明白,为什么明明季榆不是他负责的病人,那些家伙却非得要把通知病情的这个差事,推到他头上来了。
……见鬼的给他锻炼的机会!
该说不愧是那种举手投足之间,就能影响到一整个商场的人物吗?那个人身上的气势,实在不是普通人能够比拟的。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就被对方给牵着鼻子走了。
想到刚才提起“家人”两个字的时候,季榆脸上那一瞬间变得有些冷淡起来的表情,医生轻声地叹了口气,抬起脚继续往前走去。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他也就是个被人推过来顶锅的倒霉蛋,这些人的事情,远不是他能够去管的。
听着门外那逐渐远去的脚步声,季榆侧过头,看着边上的那一叠报告,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突地,他伸出手,将这些东西,连同那依旧没有一点动静的手机,给一起扔进了床边的垃圾桶里。
“容漆?”没有再往那一下子就堆满了的塑料桶里面再投去一个多余的眼神,季榆闭上眼睛,靠在了床头,联系其某个此时身处另一个世界的神明来,“解释一下。”
早在刚来到世界的那个时刻,那个衍生出了这个世界的故事,就已经被以一种清晰到蛮横的方式,深深地印在了他的脑中,有关其中出现过的角色的命运,他自然不可能有任何的错漏。
而在他的记忆当中,无论是在的哪个阶段,他此刻所扮演的这个角色,都从来没有患上过任何绝症。
直至苏景阳赢得了选秀,用奖金将他当初在对方身上所花的钱,都一分不差地还清,哪个曾经在对方最为困难的时候,伸出了自己的手的人,也仍然一如既往地经营着自己的公司。除了身边少了一个陪伴的人之外,与先前没有任何分别。
在那两个人举行婚礼的时候,他甚至还收到过一份来自海外的请柬。
只不过,他显然不可能为了那两个已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人,放下手里的事情,赶到那千里之外的地方去的。
——但无论如何,这个人的命运,也不该是像现在这样,在发现了身旁的人的背叛之后,收到那来自死神的,通告他那仅剩不多的生命的邀请函。
季榆不清楚之前的那个游戏,究竟是不是一个无伤大雅的巧合,可刚才被他扔进垃圾桶的那份东西,却绝对不可能是弄错了名字的闹剧。
“我这边有点事情,有点腾不开手,”而在他的脑中响起的,某个人那显得有些过分急促的声音,则印证了他的猜想,“有什么问题,下次再说!”
感应到那在话音落下之后,就□□脆利落地切断了的通讯,季榆的手指动了动,心下划过一丝了然。
知道自己就算再重新连接通信,也不可能从那个家伙那里,再得到什么自己想知道的东西,季榆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医院这种地方,向来都显得格外安静,这种单人的高级病房尤为如此,这个只有自己一人的空间里,寂静得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与心跳的声音。
不知怎么的,季榆倏地就有点想笑。
在上一个世界当中,他还感叹过,不知道对于许清容的母亲来说,究竟怎样的结局,才更为美好,却没有想到,这才过上没多久的时间,同样的选择,就摆在了他的面前。
只可惜,对于早已经经历过许多次死亡的他来说,这个让许多人举棋不定的选择,没有任何的意义。
说到底,也不过是一场名为“死亡”的戏剧罢了,等到揭下幕布,他自然会出现在另一场需要扮演的舞台上面。
但不管怎么说,这种把即将到来的死期,明晃晃地摆在他的面前的感觉,的确有那么一些新奇。
至少他这会儿,忍不住地开始去想,在自己剩下的这有限的时间里,应该去做些什么事情为好了。
窗外的雨已经停了,可那天色,却似乎比之前看着还要更加y-in沉了,想来过不了多久,那在天气预报当中,被推迟了许多次的大雪,就终于要落下来了。对于这座常年见不到积雪的南方城市,这应该是个不错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