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下头看了一眼怀里这个哪怕在睡梦中,也依旧紧紧地攥着自己的衣角的孩子,季榆犹豫了半晌,终是脱去鞋袜,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若是有他在身边,能够让这个孩子稍微感到安心一点的话,那他多陪对方一会儿也无妨。

略微调整了一下姿势,让怀里的人能够躺得更舒服些,季榆小小地吐出一口气,眼中显露出些许疲惫来。

从前些日子听闻张首阳病倒的消息开始,他就没能好好地休息过,这会儿着实是有些撑不住了。

寒风吹过岩石的缝隙,发出尖利的呼号;折断的树枝被卷着扔到窗户上,又被拉扯着往其他地方飞去;堆起的积雪从高处掉落,传来沉闷的声响……听着窗外这些遥远的声音,季榆在不知不觉间,便睡了过去。

容貌俊美的男子闭着双眼,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y-in影,从脸侧垂落的发丝将他周身那冷淡的气质减缓了些许。

样貌清秀的少年蜷在他的怀中,似是梦到了什么喜爱的事物,他的双唇微微弯起,有如找到了栖身之处的猫。

摇曳的烛光为两人投下柔和的光晕,让眼前的这一幅画面,变得更为美好起来,美好得……有些刺眼。

深深地吸了口气,将胸中翻涌而起的一些情绪给压了下去,尹苍羽放下手中的药碗,上前想要摇醒池君昊。

会在这里睡着,季榆显然已经疲惫到了极致,若是可以,他不愿去打扰对方。

然而,习武之人的五官最为灵敏,尹苍羽才刚来到床边,季榆就已经睁开了双眼。

“药煎好了?”许是刚从睡梦当中醒来的缘故,季榆的嗓音带着些微的沙哑,可这却让他的声音比平日里多出了一分别样的味道。

心脏仿佛被什么轻柔的东西给搔过似的,有种无法形容的感受蔓延开来,尹苍羽的面上顿时一红,有些不敢去看季榆的眼睛:“嗯,”他胡乱地点了点头,“煎好了!”

说完之后,他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过去把桌上的药给端了过来。

“药还有点烫,”看了看并没有因为两人刚才的动静而醒来的池君昊,尹苍羽犹豫了一下,没有直接将手里的药碗递给季榆,“要不要晾一会儿?”

“无妨。”季榆闻言摇了摇头,低声将怀里的人唤醒之后,就伸手接过了尹苍羽手里的药碗。

这一点温度,对于他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

用药匙舀起一勺还冒着热气的汤药轻轻地吹了吹,季榆又用双唇试了试温度,而后才将其送到了池君昊的嘴边。

似乎还没有从睡梦当中清醒过来,池君昊看起来还有些迷糊,靠在季榆的身上,好一会儿都不动一下,唯有对方将药匙递到嘴边的时候,才张口将那里面的药水给喝下去。末了,还不忘皱着眉吐一吐舌头,很是委屈的模样。

看着眼前的景象,尹苍羽先前压下去的那种憋闷的感觉,又升腾了上来。

他知道,池君昊眼下身体不适,季榆这般照顾对方是应该的,这两个人里面的任何一个,都没有将他撇在一旁不去理会的意思——他明明应该知道的。

但那种无法用语言描述的嫉妒疯狂地从心底涌上来,一点一点地啃啮着他的心脏,搅得他心神不宁。

明明……明明季榆,是他的师父,不是吗?为什么这个人的视线,一直都停留在另一个人的身上?

胸口仿佛有什么沉重无比的东西压着似的,尹苍羽感到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看着季榆用指腹抹去池君昊唇边沾上的药汁,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在那一刹那,他竟不可抑制地生出了,上前去将那碗药水打翻的冲动。

没有去理会季榆看过来的视线,尹苍羽转过身,有些狼狈地逃出了房间。

他害怕自己再在这里继续待下去,就真的会变成自己都感到厌恶的模样。

雪花被风裹挟着在脸颊上划过,带起刀割一般的疼痛,尹苍羽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没有丝毫动静的来处,有些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期待什么,分明在一开始就知道了结果的,不是吗?

在一处背风的石头后面蹲下-身来,尹苍羽将脑袋埋在自己的双膝之间,整个人紧紧地蜷成一团,这种仿佛被人整个拥入怀中的感觉,让他感到心安。

尹苍羽觉得,他有点想家了,想总是笑呵呵地摸着他的脑袋的娘亲,也想一听他受了委屈,就立马lu 起袖子准备去替他报仇的父亲。

搂着自己的双臂又收紧了些,尹苍羽咬紧了下唇,不让自己的眼泪从眼眶里落下来。

许是蹲的时间有些久了,尹苍羽的双腿有些发麻,就连身上,都有种变暖了的错觉。

然而,下一刻,尹苍羽就感到自己整个人都被横抱了起来。

双眼不由自主地微微睁大,眼眶里的泪水也顺势流了出来,在面颊上留下冰凉的触感,尹苍羽看着眉头紧蹙,神色微冷的季榆,脑中有一瞬间的空白。

这个人难道不应该在屋里陪着池君昊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双腿由于长时间保持相同的姿势而传来酸麻的感觉,尹苍羽张了张嘴,突然觉得前这两天压抑着的委屈一股脑儿的涌了上来,让他忍不住就哭了出来。

被眼前这预料之外的状况给弄得有些无措,季榆原本斥责的话语顿时堵在了嗓子眼里,怎么都说不出来了。好一会儿,他才轻轻地叹了口气,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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