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百里承从来不会在平日的生活里,让季榆受一点委屈的缘故,尽管他在习武的时候,受再重的伤也不会喊一声疼,可其他时候,只要擦破了一点皮,就能可怜兮兮地哀嚎上半天。
“方丈……大师,”看了看季榆因为疼痛而泌出了些许泪珠的眼角,百里承迟疑了一阵,终是没有忍住,出声道,“不如由我……”
“不行!”然而,不等百里承把话给说完,方丈就无比果断地否决了。他抬起头,饱含深意地看了百里承一眼,语重心长地说道:“有的时候,孩子啊……是不能太宠的。”
一边说着,他一边还不忘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季榆:……
这个家伙是故意的吧?绝对是故意的吧?
看着某个和得道高僧的形象一点儿都不符合的人扬起的嘴角,季榆默默地磨了磨牙。
……他再也不要相信什么见鬼的传闻了!市井流言果然都是骗人的!
感受着脚腕处传来的一阵阵疼痛,季榆眼泪汪汪地把头埋进了百里承的怀里,在心里暗自琢磨着明儿个自己该怎么报复。
不然……偷偷去把对方那长长的眉毛给剪了怎么样?
第74章 第四穿(七)
季榆最后还是没有把自己的坏主意付诸实践, 不是他突然良心发现,觉得这样对待老人家整个脑袋上仅有的毛发太不道德,而是他实在没有那个能力去完成这件事。
不知道方丈之前用来给他擦在伤处的药膏里头都加了些什么, 在经受了一番惨无人道的蹂-躏之后, 季榆的脚腕倒是不疼了,但那只脚他愣是一点儿都使不上劲, 连站都没法站稳了。
“那个混蛋肯定是故意的!”伸手戳了戳自己毫无知觉的脚丫子, 季榆顿时露出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 “我下不了山, 就只能留在这里当秃驴了!”
听到季榆的话, 百里承一下子没忍住,直接笑出声来。
这个孩子,怎么总能这么轻而易举地把他逗乐呢?分明他在军营里的时候,还经常被嫌弃成天绷着张脸的来着。
“别瞎说,”屈指轻轻地弹了弹季榆的额头,百里承的眼中有着掩饰不住的笑意,“方丈是好意。”
虽然表现的方式有点……咳,想到方才某个小家伙被欺负的可怜模样, 百里承的唇角就控制不住地上扬了几分。
不得不说, 自家的小孩跟个被欺凌的小兔子似的, 缩在自己的怀里寻求安慰的模样, 着实太过有趣,惹得他都忍不住想看着对方被多欺负一会儿了。
当然,这种想法, 他是绝对不会让季榆知道的。
“时候不早了,”弯腰将季榆抱起来放到新铺的床铺上,百里承轻笑着说道,“早点歇息吧。”
他们抵达落云寺的时候,都已经傍晚了,先前又折腾了一番,这会儿外头的天色,早已彻底黑下来了。
好在方丈没有真如季榆所说的,直接把他们赶出去,否则带着这么个小伤号,想要找个能够休息的地方,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后背接触到柔软的床铺,季榆没有松开环着百里承的肩的手,沉默了好一阵子,才低声说道:“对不起。”
分明已经给这个人添了足够多的麻烦,可他却仍然不满足地想要从对方那里,得到更多。
然而,百里承显然没能明白季榆这句话里的意思,愣怔了片刻之后,只轻轻地叹了口气:“只有这一次。”
今后再不许做出这种,将他们之间的约定,抛到脑后的事情来。
季榆闻言,下意识地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但最后终于只是弯起眸子,露出了一个笑容:“但是我真的从曲大夫那里学到了很多东西!”
“现在我已经能把医馆里大部分的药材都认出来了,还能开一些医治小毛病的简单药方!”说起这件事,季榆显得很是兴-奋,“曲大夫真的学识真的无比渊博,就是医书上没有的许多药草,他都能清楚地分辨出来,还有一些连夫子都不知道的事情,他……”
“睡觉!”把人用力地按在了床榻上,百里承黑着脸打断了季榆的话。
这个家伙,给点颜色就直接蹬鼻子上脸了这是?知道他不追究,就又开始闹腾了?
“可是……”季榆还想反驳两句,但百里承却压根没有给他这个机会的意思:“睡、觉!”
一字一顿地将自己的话重复了一遍,百里承看着季榆的目光中带上了几分危险。
他敢保证,要是对方再敢多说一句,他一定会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地教训这个不听话的孩子一番。
“哦……”察觉到了百里承视线当中蕴含的意味,季榆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磨磨蹭蹭地掀开被子钻了进去,摆出一副乖乖听话的模样。
见季榆安分了下来,百里承满意地收了面上威胁的神色,走到桌边吹了上头燃着的蜡烛。
因着季榆行动不便,百里承不放心让对方独自睡在这儿,索性便只让方丈准备了一间厢房。
待到百里承回身来到床边的时候,上头刚才还闹腾个不停的小家伙已经睡着了,想来刚才方丈所用的药里,确实如他所说,有些安神的成分吧。
略微弯了弯唇角,百里承脱下外衣,动作轻柔地在季榆的身边躺了下来。
许是日子快到十五了,天上的月亮大得很,便是合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