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沉沉,孤雁的呼吸声重的如落石。
记得上次黑凤他们离开后,他因打死都不信黑凤是周世子丢失的妹妹,便乘了大雁去朝都调查。这一查就是一个多月,种种证据都指明黑凤就是百里越养在外头那女人生的。
本来他因着这个结果,松了口气,回返凤凰谷,可万万没想到在回返的途中,遇到了江湖上一位见多识广的老前辈。那老前辈告诉他,御鸟术,就是蓬莱圣女一脉单传的奇技,这世上再无第二人能与百鸟共鸣。
而那周世子的母亲是蓬莱圣女荆流风,偏偏荆流风的女儿又是生于壬午年七月初六
将这些事串在一起,根本就是再清楚不过了啊可孤雁无法接受,宁可再被百里越关在笼子里烧一次,也无法接受
他的师妹,那样爽朗率真,那样明辨大义。她要是知道了真相,要是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她亲生哥哥的,那她的心里该是
不,不能让她知道真相那太残酷了
既然错都错了,那就谁都不要捅破,一直错下去就好了只要能不伤害到黑凤,他司空孤雁,情愿将这个秘密带进棺材里
久久不语的易方散人,忽然停住,望着漫山遍野的焦黑,蓦道:“前尘过往,后人未必能洞悉全部。各人有各人的缘法,老夫始终觉得,像黑凤那样的好孩子,造化不会差。”
“爹”孤雁语带抖音。
易方散人思了思,兀的伸手入衣襟,取了个竹筒出来。
这让孤雁诧异,那竹筒,是易方散人占卜用的,或者说,是用来窥看边转,自己一个人玩起水来。
细碎的褪衣声在身后响起,这厢百里九歌玩着水花,本想专注的,可却发现自己根本专注不起来。岸上那人的一举一动,入了她的脑海,都会连带出一大片春意无边的画面来。
唔好想回头看一看啊,毕竟平日里亲热的时候,她光顾着沉沦了,都没有很仔细的全看一遍
看一下吧,只有一下,就一下,墨漓是不会怪她的。
这般想着,也不管自己的偷窥行为好不好了,百里九歌鼓起了勇气,回身一迈。
可是
“啊呀”撞上了一堵冰山。
这一撞,始料不及,百里九歌倒抽凉气,因着心里有种被捉奸般的心虚,脚下又刚好踩了个滑溜溜的石头,于是很不争气的就朝前扑了下去。
“当心。”
腰被揽住了,肩膀也被扣住了,可百里九歌的脑袋还是撞在了坚硬的胸膛上。她下意识的攀上双臂,抬眼,朝着墨漓娇憨的笑了:“你看我一走神都不知道你跑下来了,还想着你还在岸上,我好回头偷偷看一眼”
话说出口时,百里九歌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邪帝家的小悍妻:逆,你腹中的孩儿尚不稳,所以接下来的几个月,都不要想着为我暖身,那样对孩儿不好,你明白吗”
“是这样吗如初也没和我说过”
墨漓无奈笑言:“离开梁国前,月皇后特意嘱咐我了。”
“这样啊,那好吧,我听你们的。”百里九歌笑着应了,小手在水下满足的抚过小腹,又道:“墨漓,你能借这个温泉池的温度,驱除寒气吗”
“我试试。”拉着百里九歌来到那大石边,双双坐下,温热的水正好覆盖到百里九歌的脖颈,也覆盖到墨漓的胸膛。
他凝神屏气,让内力在体内环绕运行起来,一边压抑着火焚般的欲念
渐渐的,呼吸声平顺下来,墨漓眯了眯眼,也慢慢察觉到,自己体内的阴阳咒,又在恶化了
是,恶化,自从九色灵芝死亡之后,原本已经被化解的第二重阴阳咒,如今,又在一点点的聚集。这日益加重的寒意,现在他还能撑得住,可是,这对他五脏六腑的损伤却犹如水滴石穿一般,终有一日,他会彻底垮下来。
皱了皱眉,侧过脸去,避开了百里九歌的视线,他不想让她知道这些沉重的事。秋杭那边,一直都在帮他寻找着极阳之女,如果苍,男人的衣服比女人好穿百倍。
风驰电掣间,听得那尖叫声和狼嚎声愈近了,百里九歌不禁嗤道:“都是我那独眼师弟,总喜欢跟野狼混在一起,他爱泡温泉,那些狼就总在温泉附近活动。”
墨漓忍俊不禁,问着:“你那位独眼师弟,修习了召狼术”
“可不是么就因为他,这凤凰山里的所有野狼都认识我了,好无奈的不是”
正说着,前方茂密的凤凰木间,一个背着大箱子、提着个小箱子的年轻女子尖叫着跑出来,后面还跟着三匹狼。
红袖扬起,一排羽毛飞射出去,精准的在三匹狼的前路钉下一排,也阻止了它们的动作。
百里九歌凌空喊道:“都说过多少遍了不许吃人,屡教不改还不快给我退了”
这凌人的气势,即使是野狼也感觉得真切,何况如此艳红的罗裙,在它们的记忆里,唯有独眼老头那个厉害的师姐才穿。三匹狼夹起尾巴,悻悻的退了。
“这还差不多。”
百里九歌落地,拍拍手,正好迎上那冲过来的女子。
那女子跑得太急,绊了石头,就这么扑在百里九歌脚下,手里的小箱子还紧紧握着,背上的大箱子却将她的骨头压得咯噔一响,惹了百里九歌倒吸凉气。
她赶忙将女子扶了起来,“你没事吧”
“还没死。”女子含糊的嗡着,那语调里并没有什么恐惧之情。
这让百里九歌有点奇怪,这女子刚才分明叫得那样凄厉,怎这会儿一点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