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高的殿堂上,所有人都像是看待玩物一样地望着她,水瑶笑得尤其讽刺,指着她嘲笑道:“大家看呐,这就是那个喜欢樊灵枢的野丫头,听说倒贴成瘾,又是偷窥又是送礼呢。”
另一人附和道:“孔雀上仙,你也太善良了,就纵容这样仙格低劣的野草巴结你,要是我,早让她滚了。”
“哈哈哈……”
大堂上一片取笑之声,每个人的目光都似化作利剑,杜若战战兢兢地立于殿堂之下,仿若承受万箭穿心之苦。是啊,就是万箭穿心,穿的是她小心珍藏的那一片爱慕之心。她鼓起勇气仰头去看樊灵枢,端方自持的孔雀上仙面色不改,一边喝酒一边与身旁之人调笑,对正被万般嘲弄的自己不闻不问。
她错了,原来这才是真正穿心的那一箭。后来她干了什么来着?她好像是大喊了一句不喜欢孔雀,喜欢的是风裳羽。然后她再次没出息地哭着跑走了。没有人追上来,她就是那样不被在乎。
后面的记忆模模糊糊,浑浑噩噩,她不明白,只是喜欢一个人而已,怎么会让人这么难过。
杜若不知自己度过了怎样的一段日子,她原以为这就是极点,可她还是太天真了。那个她曾经放在心尖上仰望的人,不仅玩弄她的感情,还冤枉她,让她去死。
不知怎么,她好像忽然成了众矢之的,天庭上混乱起来,不断有人着魔一样地想要杀她。她怕得不得了,那么多的人对她围追堵截,她四面楚歌。原本熟识的朋友下一秒可能就会对她亮出兵器,她不杀人,就会被杀。
可是,她明明只是反抗而已,她明明只是不想死而已,为什么传到别人口中,她就成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漫天血雨,数不清的敌人,她孤立无援,无能为力。她只有杀人,杀掉一切想杀她的人,杀掉一切说她是魔头的人,她麻木般探手捏出别人的心脏,她在心中呐喊:谁来帮帮我?谁来阻止这一切!没有人,她绝望得想哭,却无能为力。
后来天庭终于派人镇压了,领兵的人一席白衣,还是那么耀眼,还是那么好看。只不过,他与那些叫她魔头的人一样,不问缘由,把她当成了罪大恶极。
那一天仿若重兵压境,杜若杀红了眼,刀光剑影齐齐压下,有人大喊杀了女魔头!
天空里爆开一道金光,晃得人看不清东西。
杜若好像看见了漫天白羽,那当中的几根金光雀翎特别显眼。
随着那句杀了她的呼声,她苦苦仰慕的人第一次与她那样靠近,近到能听见他的呼吸,感受到他心脏的跳动,然后在那个如同拥抱般的距离里,忘情剑直直刺入了她的胸膛,红色的剑穗摇摇晃晃,像是命运的一个冷笑。
樊灵枢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床上,眼前是重重叠叠的罗帐,一看就是有人用术法变出的一方天地。
“我竟然没死?”他诧异地想着,慌忙摸上自己小腹,腹中没有异样,孩子似乎也没事。这到底是不是梦境……樊灵枢浑浑噩噩,不知今夕何夕,忽然听到耳畔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你醒了。”
一双手探入罗帐内,继而是整个身子,那人捏着一樽酒杯:“你醒了,喝了它。”
“温……温玖玖?”樊灵枢想要撑起身子,奈何手腕一晃他又跌了回去,眼前的女子熟悉又陌生,那双眼睛里闪烁的光芒是樊灵枢从没在她身上见过的。
“灵枢,你身子虚弱,不要勉强。”她拉过他的手,帮他握住酒杯:“杜若杀了你,而我救了你,你喝下这忘情水吧,忘了她,跟我在一起。”
“你说什么?你救了我?”
“我是九尾狐,有九条命,送你一条有什么难的。”
樊灵枢嘴角微动,却没有说话。温玖玖干脆坐在床边,她直直地望着他,眼瞳像流水中的漩涡一般吸引人心:“要不是我驱使山中的灵蛇将你偷出来,你可能就这么无辜死了。上一次你迁就杜若,可这一次呢?你还是要原谅那个女魔头吗?她可是……连你们的孩子都不顾……”温玖玖的手轻轻覆在樊灵枢的肚子上,樊灵枢连忙侧身躲开。
他凝视着她,眉头微蹙,眼中尽是略带惋惜的复杂神色:“温玖玖,别再对我使用媚术了,我的心早就是杜若的。”
樊灵枢目光扫过温玖玖,看那一模一样却不再天真伶俐的脸,他沉声道:“为什么要这样做?你说你救了我,可是我却感到体内有一股森寒剑意,那是杜若的剑,你在骗我。你这样欺骗我、欺骗大家有多久了?”
温玖玖的谎言被当场戳破,她愣怔一瞬,却反常地笑了笑,只不过,那笑容放在她身上显得异常神经质。她幽幽道:“你猜到了?是,没错,我是骗了你,可杜若杀你总是事实吧!”
“她……”樊灵枢感到心口隐隐作痛,额头上渗出冷汗:“她只是还我一剑,是我不该伤她。”
“还你一剑?哈,真是可笑!温玖玖的身体因着激动颤抖起来,她抓住樊灵枢的手十分用力,仿佛要将他的手腕掐断。”“杜若做到这个地步你还是会原谅她,还是喜欢她!那我呢!”樊灵枢闻言只是轻笑一声,他平静道:“你知道吗?在刚刚混战的时候,我忽然想通了一些事,想通了是谁挑起这一切、是谁害得杜若发狂、又害得我误解了心爱的人,我知道那是一个堕仙,我只是没想到会是你。”
温玖玖呼吸一窒,抓着樊灵枢的手缓缓松开了,一切好像都没有了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