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因为划分合理采光通透的缘故,看上去并不憋闷。
真的没什么可挑剔的地方,就连在家人面前最要面子的沐松,一进那个即将属于他的房间,身上都带出了属于他这个年龄特有的活泼,一刻也停不下来地到处翻动。
于是当即拍板签下合同。
出来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同楼层的邻居,估计是因为出门的原因,这位中年女人打扮得非常精致考究,气质也很严肃。
但看到沐爸和沐妈后她愣了愣,脸上却很快带出了笑容。
“是你们啊!”看上去非常不好相处的中年女人抬手打了个招呼,“昨天你们送的卤水鸭我们一家都尝过了,味道真不错,谢谢啊。怎么?今天带着孩子们来看房?”
沐爸被城中村的居民们碎嘴了那么多年,面对“邻居”这一群体心理还是紧张的,他刻意把身体挺直了一些,让自己一瘸一拐的脚步尽量不明显:“是啊,是啊,嗯……出去啊?”
“去公司开个会。”那视线锐利的女人却根本没多打量他,只是提着包节奏非常快地走进电梯,语气也很随意,“你可真有福气,儿子女儿都出落得那么水灵。”
她……应该没注意到自己的不对劲吧?
沐爸更加紧张了,走得越发费力,每一步都尽量让自己看上去贴近正常人。
他觉得新邻居应该确实没看出不对,因为在电梯里对方说话时的目光从来没有扫过他的腿脚,聊到的话题也都是家人啊工作啊这些健全人之间的内容。
好容易挨到一层,邻居一边出电梯一边爽利地开口告别,沐爸连脊背都挺得发疼了,心中却只有自己没暴露出异样的庆幸。
然而紧接着,已经走远几步的中年女人却又忽然回过头:“对了,沐先生!”
沐爸才迈开的脚步立刻僵硬顿住,下一秒,就听对方用非常自然的口吻接着说道:“花圃旁边那辆助力车是你的吧?我昨天回来的时候刚好看到你骑进小区了。”
沐爸怔了怔。
女邻居还是照旧的态度:“咱们小区的物业磨叽得要死,你那个车停在花圃旁边到时候保安要找麻烦的。我跟你说,小区的非机动停车棚在负一层,你到时候可以直接从二幢那边的入口下去,放心好了,停车位旁边就是电梯口,上来很方便的。”
说完摆摆手就走了。
沐爸愣了很久,久到沐妈还以为他腿脚又不舒服了。
然后他在妻子紧张的关心问询里,面孔上的紧张却逐渐退去,缓缓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
原来并不是……没发现吗?
居然还贴心地把残障车说成助力车,这里的邻居,跟他以前接触到的那些真的不同。
沐爸不由回想起自己以往被老邻居们开玩笑聊天时满口瘸子残废“调侃”的经历,其实他也清楚,那些邻居们未必心怀恶意,他们只是根本没有意识到需要顾虑自己的感受而已。
沐爸眨了眨眼睛,把眼里的水汽眨尽,他带着妻儿们离开小区,小区外围恰好有家房产中介,硕大的牌子搁在外头,上面写了他们身后这片小区的售房价格。
成交均价三万五,合计上房子的平方,是一个跟租房每年五万的租金有着天壤之别的数字。
可随着这个数字而来的,却是井然有序的生活环境,和懂得分寸距离的邻居。
沐爸忽然觉得,自己一直以来的眼界真是太狭窄了。
摆个早点摊,赚几个辛苦钱,把妻子儿女带出城中村,在环境不错的小区租个房子暂住,居然就觉得很满足?
身体忽然涌动起满腔热血。
他心说不,这只是他们一家的开始,绝不是结束。
*****
沐家开始了热火朝天的搬家,不过破破烂烂的房子里其实也没多少行李,大家撸袖子上阵,中间赶走一直在帮倒忙的大女儿,一个下午的时间就收拾得差不多了。
被勒令喝止干活的乔南觉得很不高兴,太看不起人了!
他于是想找沐想想的麻烦,结果还没掏出手机那边的沐爸跟沐松就又吵了起来——
沐松摸出被沐爸随手塞垃圾桶里的海报:“你凭什么丢我东西!”
“这个还能有什么用?”沐爸莫名其妙,“还有你板子上钉的那些纸,上面写的都是些什么东西?赶紧丢了丢了,腾出地方放你初一初二的教科书。”
沐松怒气冲冲:“那些教科书明明更没用,带过去我也不会看的!”
于是父子俩你一言我一语,话题最终上升到沐松前不久提出想跟家里借钱买吉他那件事,然后结束在沐爸的一句“不务正业!”里。
沐松摔门回自己房间了,沐爸呼哧带喘地跟沐妈诉苦:“你说这小子都在想些什么!啊?就不能跟他姐似的让我省点心吗?成天不好好学习,唱歌跳舞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这是正经人家的孩子会干的吗!”
沐妈也不理解自己儿子的脑子里在想什么,在她看来这世上的学生们再没有比好好学习更重要的事了,于是跟丈夫一并忧心忡忡着。
乔南在他俩对儿子未来的忧虑声中上前捡起几张争执中掉在地上的纸张,发现果然是手写的吉他六线谱,上头涂涂改改,似乎是沐松自己编写的。
因为以前也跟着玩儿过音乐,乔南看得懂一些,不由感到意外——这曲谱跟沐松的年纪和外表作风都不太相符,看上去居然还挺专业的。
沐松在屋里生闷气,他真的很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