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在军营长大,自是带了些武将脾气的,行事作风也颇有男子作风。然她纵有千般英姿,睡着之后,还是女态顿显。
到底,还是个姑娘家啊。
他这般想着,下人端着酒菜过来,武棣之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刚想让他们将酒菜端回去,就看到身旁的沉以北动了动身子。也不知是她闻着酒菜味醒了,还是从来未睡着过。
“一闻这味儿,就知道你家这厨娘做的很是地道。”沉以北打着哈欠揉了揉眼睛,看着已经滑落的青衣袍子,道:“怎么也不叫醒我?”
武棣之伸手替她斟了杯桃花醉,道:“见郡主睡得香。”
沉以北走到矮桌前,将手中的袍子递给武棣之,又接过他递过来的杯盏,一口饮尽,道:“京城的酒喝着就是温和,我喝着就同在喝水一般,也不知要喝上多少才会有醉意。”自打她随昭容夫妇一同去往琼川,这喝着的便是琼川的烧刀子。口口烧喉,滴滴暖胃,久不久的便也是酒中好手了。
往常,郁峰偶尔也会带些手下回府中饮酒,她回回都能与这帮大老爷儿们喝上许多来回。
武棣之闻言,笑了笑,复替她斟满酒。
“话说,你酒量如何?”沉以北看着武棣之这副书生身板,想来酒量定是不如她父亲军营中的兵来得好。
他浅笑低呤,道:“郡主放心,喜宴上新郎官喝的不是酒,是水。”
正喝着酒的沉以北冷不防他会有此一说,吓得她一口酒全都喷了出去。空气中弥漫着桃花醉的香气,沉以北僵着身子,侧目瞅了瞅武棣之的反应,见他只是凝眸浅笑,便故作淡定以袖拭了拭嘴角。
“额,这天,有点晚了哈。”沉以北抬着头打了个哈哈,她将酒盏放回矮桌之上,道:“我先回去了,晚了怕是娘亲要记挂。”
她正要起身,不料武棣之却伸手将她拉住。沉以北偏头,见他笑得满面笑容,眼神直愣愣地盯着自己,像是更有几分他意。
“郡主不想知道我的酒量吗?”他这般说着,自旁处又拿了两个小酒埕,道:“我与七王爷做了个赌,我赌郡主酒量定是不如我。”
“我呸,我自小酒缸里面泡大的,酒量好过我的没几个,更别说你了。”沉以北不服气,转身坐回矮桌旁,冲着外头随侍的小厮吼道:“再去搬个十几坛子酒回来,要大坛的,小埕太小家子气。”沉以北最是受不得激将法,此招甚为受用。
武棣之满意的笑了笑,伸手道:“郡主请。”
“请。”
面对武棣之的激将法,沉心北心中虽是存有几分怀疑,但也终究未有推辞。在她心中,要想喝过武棣之这个小书生,那便如同探囊取物,小菜一碟。然则,她自是有信心,却也不料武棣之在推杯换盏之前便早已服过醒酒汤,此时饮酒,他亦如她一般。
这二人你来我往,喝光了十坛桃花醉,这武棣之才略显酒态。又喝了好些坛,武棣之终是醉倒与矮桌之上,他伏倒在旁,青衫衣袖还沾染了不少酒渍。
“哎,起来再喝呀。”沉以北伸脚踢了踢他,道:“看不出来呀,你小子酒量还真不错,可以同我喝到如此时辰。”她放下手中酒盏,此时墙外已敲起了一更鼓,廊中红烛灯笼高悬于顶,映着她酒后的脸颊一阵绯红。
沉以北抬手伸了个懒腰,起身扶起武棣之,将他架在自己肩头扶进了房。
她虽来此几次,却未进他屋子里头细看,每每皆是在外廊下饮酒谈心。此时,她将武棣之扶到床榻之上歇下,这才四周打量了起来,这满屋子都是书,便连床榻里处的架子上都摆着书卷。
这屋子内间摆设寻常,到是这外间摆放地有些意思。满屋子都是书架,少有瓶瓶罐罐放着。
她伸手揉了揉眼,迈步离开,正巧遇上来传话的小厮,说是沉慕到了。她吩咐了那人几句,借着晚风醒了醒酒,抬脚就往前厅行去。
“太傅放心,一切安好。”
她方行至前厅,便见沉慕坐着与武太傅坐着品茶。她伸手嗅了嗅味道,这一身酒气的也不好直接便进去了,只得在外先站着。
“小妮子怎么还不过来?莫不是见了未来的祖父,心中羞愧?”沉慕这嘴向来都是来捉弄人的,今日亦不例外,见她一直立在门外,少不得要促狭几分。
沉以北白上一眼,道:“今日里喝了些酒,怕身上的酒气熏到太傅,便站得远了些。”她如此说着,身子倒是往前移了移,靠着门框立着。
“你一个假小子跟棣之喝酒了?你这是要欺负死他呀。”沉慕闻言,起身行至她身旁,蹙眉道:“这一身的酒气,棣之被你灌酒灌趴下了吗?你为何就改不掉这欺负人的毛病?”说罢,他又冲着一旁的小厮道:“还不快去给你家少爷准备醒酒汤。”
“行了。”沉以北伸手捂了捂耳朵,道:“我早便吩咐过了,那种程度的桃花醉,也醉不到哪里去。”也不知这桃花醉是否后劲来了,沉以北觉着现下到是有几分醉意,脑子也便得十分迷糊。她迈步入堂,冲着太傅行了个礼,道:“今日北儿叨扰甚久,先行回去了,改日再来拜会。”
沉慕见她如此便也不多说些什么,同太傅寒暄过后便带着她回去了。
不过这沉以北酒醉之后也十分老实,只是倒头就睡,到也省得沉慕想辙安抚。
宿醉之后的晨起是最为难受的,沉以北方醒转便觉着头痛欲裂,睁开眼发现头顶的帐子颜色有些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