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拉洪将手中那半只柿子递过去,道:“婉儿,这柿子很甜,尝尝!”
婉儿推辞道:“殿下给妹妹吃。”
依拉洪笑道:“她已吃过半只。”
回骰天寒地冻时节,牛羊肉不缺,却偏偏少蔬果,婉儿不知依拉洪从何处得来这种好东西,她一面笑道:“好,我最爱吃柿子。”一面便接过咬了一小口,又赞道:“果真好甜!”
便在这时,只听敲门声咯咯响了两下,依拉洪道:“进来!”
那门一开,奴日汗便夹着一股寒风进来,先向依拉洪行礼,又向吴越和婉儿行礼,道:“两位姑娘好!”
婉儿眼尖,一眼瞧见他手中提了只笼子,笑道:“奴日汗,笼子里装的是什么好东西?”
那笼子外面用一层黑纱罩了,只听里面传出一阵吱吱轻响,显是关了只小动物,奴日汗将面上黑纱除去,里面果真装了一只狐。
只见那狐身量尚小,长着一双小小的耳朵,尖尖的嘴上只长了一圈绒毛,通身如炭火般火红,竟无一根杂毛,竟是一只世间罕见的红狐。
奴日汗道:“这是属下今日猎的,特地给殿下送过来。殿下,用红狐的皮子做衣袍,穿了可除百病!”
依拉洪朗声笑道:“这么小只狐,能除下多大张皮子?”
奴日汗道:“皮子不用多,只须一条,滚在大氅边上便是了。殿下身强力壮,原本也用不上,可——”
他眼瞅瞅屋中两位丽人,心中犯愁,这狐只有一只,皮毛甚少,殿下若要送人,送给哪位姑娘呢?
只听依拉洪笑道:“不错,老人们都这么讲,红狐皮子可驱邪,我原不信这世上竟有红色的狐,今日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
奴日汗道:“狐生性多疑狡猾,想要活捉着实不易,殿下从前久居长安,自然不能见,属下每年冬日打猎,倒可见几只,可这也是第一次猎住!”
“奴日汗心好,每年可见这世上罕见的精灵”,依拉洪笑道,转向对吴越道,“越儿身子单薄,我命人将这狐皮毛除下,给你镶在那件十字貂毛大麾上。”
那小狐似是听懂几人说话,知道这群人要将自己皮毛剥下,脸上又是惊恐又是焦急,一双大眼滑溜溜地在几人脸上转了几转,最后定定地落在吴越脸上,用一双小爪子搭在笼上,冲她吱吱叫个不停。
婉儿笑道:“狐这么小,便是镶在大氅上也只有一小片,婉儿倒有个注意!”
依拉洪笑道:“还是婉儿足智多谋,快说!”
婉儿笑道:“这狐尚未成年,瞧它只怕还未断奶,咱们若将它当作诱饵放归山林之中,它爹爹妈妈定会赶来相救,到时别说一件大氅,便是几件,也都有了!咱们一人一件,不正好么?”
奴日汗拍手道:“好,真是一条妙计,明日一早我便会去布下陷阱!相信到了傍晚时分,必有收获!”
婉儿脸上大现得意之色,却听吴越道:“公子,越儿求你一事!”
依拉洪笑道:“越儿直说便是!”
“越儿求公子不要杀了它!”吴越蹙眉道。
依拉洪一怔,只见吴越一脸哀伤,道:“万物皆有灵。越儿自幼被卖到花满楼,与父母生生离别,自知这其间滋味。今日小狐与它爹爹娘亲分开,必也是痛苦至极。越儿不忍见这么罕见的小狐,来这世上不过数日便要被杀死剥皮,求公子答允!”
说罢吴越走到依拉洪面前,屈膝行礼道:“公子若不应,越儿便不起来。”
自认识吴越,她还未向自己求过任何一件事。依拉洪朗声大笑道:“莫说一只小狐,越儿便要我依你一千件事,一万件事,我也都答允你!”
说罢伸手扶吴越起来,吴越大喜,忙道:“越儿放了它可好!”
奴日汗生在回骰,生下来放牧打猎,从不懂汉人女儿家这些怜香惜玉的天性,只觉自己费尽心机才抓到的小狐又给放回山林,心中大感不舍。
却听依拉洪对她柔声道:“好,咱们一会便去山林放了它!”
奴日汗心中痛了一痛,只好挠了挠头皮,婉儿见他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又抿着嘴笑道:“奴日汗,妹妹这时在替你祈福呢,你还不谢谢她?”
奴日汗从不知什么佛教里的祈福,只知眼下依拉洪殿下对吴越言听计从,从未有半点违拗,对方是殿下,自己也自然不敢有半点违拗,只得硬着头皮道:“谢谢吴越姑娘。”
吴越笑道:“我请你日后也别再抓它回来好么?还有,也不能抓它的爹爹妈妈、哥哥姐姐、弟弟妹妹。”
屋中几人都一齐笑了,依拉洪道:“奴日汗,日后越儿说什么,你照做便是,便当是我说的!”
奴日汗哭着一张脸道:“好,日后我不抓红狐,还让大伙都不要抓它们!”
吴越拍着手笑道:“如此最好,奴日汗,多谢你啦!”
奴日汗也笑了,眼睛却又向婉儿身后瞧去,可仍是只见到应儿,眼中不觉闪过一丝失落。
婉儿知她心思,叹了口气,道:“小满眼下只怕已回到花满楼了。”
奴日汗几次去婉儿屋里找小满,却再也没见到她,后来婉儿在她一件衣衫中找出书信一封,才知她不愿在这苦寒之地久留,独自一人回了大唐。
奴日汗心中失落,喃喃自语道:“她走,为何也不跟我说一声。”
婉儿叹了口气,道:“莫说你,她跟了我五年,走时也不曾跟我讲一句,我待她与应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