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动,婉儿恼道:“你愣着干什么?我的话你也不听了么?”
应儿只得去拿了一只夜光杯来,从那长颈瓶中倒出一杯来,端给婉儿道:“小姐,公子说这瓶葡萄酒是上等佳酿,饮多了会醉的!”
婉儿横她一眼,一把将杯子夺去,恨恨骂道:“闭嘴!你一个丫头,轮得到你说话么?”
应儿眼圈一红,低下头去应道:“是!”
婉儿一仰脖子,将那满满一杯酒咕咚咕咚喝个干净,她伸手背在唇边一拂,将杯子向应儿眼前一送,道:“倒酒!”
应儿抿了抿唇,却不敢劝,只得又倒了一杯酒递上去,婉儿怔怔道瞧那杯中注着的红宝石般光晕的酒液,嘴唇牵了一牵,一仰脖子,又将那酒一口气喝干,又将杯子递了过去。
应儿接过杯子,这次却不敢倒满,只倒了半杯过去,婉儿接过去,突然淌下泪来,她轻声道:“殿下说这是上等佳酿,王宫所藏不多,婉儿便一直留着,等着殿下来和婉儿一起品酒。”
说罢她蛾眉一蹙,将杯举到唇边,眼角一滴泪水滚进杯里,她一仰脖,将那和着自己眼泪的酒一气饮干,怔怔地望着空空的杯子,喃喃自语道:“殿下不会来了,婉儿一人喝了它!”
应儿正欲相劝,却听婉儿又喝道:“没瞧见杯子空了么?倒酒!”
应儿硬着头皮劝道:“小姐,今日别喝了,时辰不早了,咱们早些歇息吧!”
婉儿斜眼瞧了一眼窗外,天仍残着一丝亮色,婉儿咯咯笑了起来,道:“应儿,若咱们此时在花满楼,在做什么?”
此时长安,应是红花扶路,此时的花满楼,应是箫鼓喧空,与之眼前的这番冷清,应是天壤之别。
应儿低头不语,婉儿又厉声喝道:“倒酒!死丫头!你听见没有!”
应儿眼泪一滴滴滑了下来,泣道:“小姐,今日不能再饮了,再饮便醉了。”
婉儿闻言杏眼一瞪,从炕沿上下来,跌跌撞撞向应儿扑了过去,一把便将她手中酒瓶夺了过去,仰起头,口对着那细细的瓶颈便喝了起来。
应儿大惊,忙伸手去夺那瓶子,口中叫道:“小姐,不要再喝了!”
婉儿自顾自地往嘴里倒酒,伸出手来向应儿一推,应儿没料到婉儿用尽全身力气,一时站立不稳,一个趔趄,摔在地上,眼睁睁地瞧着婉儿一气将大半瓶倒入腹中。
婉儿不知自己灌了多少酒下肚,初时只觉心中难受痛苦,待那冰凉的酒液落入腹中,头陡地一阵昏沉,只觉心中那块压了多时的巨石一下便没了踪影,身子随即轻飘飘起来,说不出的一阵舒畅。
那瓶里却再也倒不出酒来,婉儿手一扬,将空瓶掷了出去。应儿猝不及防,想伸手去接,却接了个空,只听“砰”的一声,那只琥珀长颈瓶摔在地上,断成无数碎片。
应儿泣道:“小姐何苦糟践自己!”
话音未落,一阵寒风扑面而来,应儿打了个寒噤,却见婉儿一把将房门打开,一条腿已迈了出去,应儿慌忙上前去拦,道:“小姐要去哪里?”
婉儿头脑昏昏沉沉,只觉半刻也不能在这屋中呆下去,她一把推开应儿,喝道:“我出去走走,你别跟着我!”
说罢便迈出屋去,应儿拦她不住,只得眼睁睁瞧她踉踉跄跄地去了。
这晚弯月如钩,密云千里。婉儿漫无目的地走在回鹘王宫,光秃秃的树枝上残着雪,在月光下泛着银光。
婉儿从屋里出来,被夜风一吹,脚步不觉踉跄起来。
忽觉有些累了,她止住步子,四下一顾,看见松树下有一块大石,于是缓步走上前去,伸手胡乱拂了几下,将石头上的积雪扫开,便坐了上去。
她仰头瞧瞧头顶那轮明月,呆呆出神,想起在花满楼时,与公子初见,此后公子便宠着自己,夜夜陪在身边,耳鬓厮磨,是何等快活。而如今,独自一人空坐树下,只有冷月残雪相伴,又是何等凄凉。
也不知过了多久,婉儿起身想要离开,忽听远远一阵脚步声传来,她循声望去,只见远远两个人影正携手而行。
婉儿醉眼朦胧中,便认出那两人正是依拉洪与吴越。
月光下依拉洪显得更加玉树临风,婉儿心中一喜,唤道:“殿下!”
想是隔得远了些,依拉洪与吴越并未听见,两人向着北面径直便去了。婉儿心头一急,向两人追了上去。
她喝多了酒,此时被风一吹,脚步踉跄,竟追两人不上,眼睁睁瞧着两人出了后宫宫门朝山上走去。
婉儿怔了一怔,想要放弃却心有不甘,当下提起裙摆又追了上去。
王宫后面是一座小山,苍松古柏,树顶上都顶了一层白雪。婉儿跑入林中,只见黑沉沉一大片林子无边无际,哪里有依拉洪和吴越的影子。
婉儿不由一阵灰心丧气,扶着一棵树喘气。
正在此时,却听见脚蹋雪地声,婉儿抬头一看,一个身形高大的人走了过来。
婉儿心头一喜,疾步走上去,对那人盈盈一拜,道:“殿下!”
那人一怔,回了个礼,道:“婉儿姑娘!”
婉儿一双醉眼扫过那人俊美脸庞,认出此人不是依拉洪,却是莫尔哈特。
虽是醉了,婉儿心念一转,对莫尔哈特轻轻一笑,道:“公子这是去哪里?”
莫尔哈特见她双颊晕红,一双眼半睁半合,一身香味裹着酒气扑鼻而来,知她饮了不少酒,忙躬身道:“我自幼常与殿下在此林中玩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