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大悟道:“你——你是回骰可汗?”

那男子冷哼一声,环顾房子四周,道:“咱们回骰虽小,个个却是顶天立地的勇士,这张老虎皮,便是本汗亲手所猎之物!”

说罢他一步上前,粗鲁地拽住吴越胳膊,吴越一声惊呼,向后一退,只听“哧”地一声响,那白衣长袖被他扯下一大片来。

那男子正是回骰王阿萨兰可汗,他将那片白衣向地上一仍,便又伸手抓住吴越胳膊。吴越此时手无寸铁,她情急之下,不及多想,低头便向那大手狠狠咬去。

阿萨兰可汗猝不及防,被她狠命一咬,差点忍不住大叫起来,他不由缩回手,却见吴越转头便向墙上死命撞去。

阿萨兰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吴越背上衣衫,将她使劲一拽,吴越只觉身子腾空而起,随即便跌倒在那张大床上。

阿萨兰可汗冷笑道:“到了狼口的兔子,还想逃么?”

吴越求死不得,一颗心冷到极点,颤声道:“你自己没有妻子女儿么?怎可随意侮辱别人家女儿?”

阿萨兰可汗听到“妻子”二字,两眼闪过一道寒光,咬牙道:“若人人这么想,天下早已太平了!”说罢他大步走向床边。

吴越见他一步步逼近,一双眼中似燃着熊熊烈火,心中又怕又悔,早知如此,刚才沐浴之时,便应一头撞死。她这样想着,眼泪便滚了出来。

便在这时,只听门“砰”地一声被推开,一个声音高声叫道:“父王!”

那声音如混沌世界里的一声惊雷响起,如暗夜里的一道闪电划过,如冰雪中一道花蕾怒放,那声音石破天惊,惊得吴越浑身一颤,只觉喉咙一甜,便昏了过去。

☆、重见天日

恍惚间,吴越回到了花满楼那间阁楼,她发现自己正躺在那张花梨木大架子床中,透过白纱帷帐,一眼便瞧见那对花梨木白铜宫皮箱,旁边一张花梨木束腰三弯腿琴桌上,正静静地搁着那张九霄环佩。

自己一定又在做梦了,吴越心中叹道,却望见墙上挂了一副李思钏的红帆楼阁图,自己从前挂的那副梅下仕女图却不见了。

再瞧一眼那桌椅立柜,虽质地与自己从前一般模样,可那雕刻把件,却远比自己屋中要精细甚多。

吴越心头一惊,明白自己到底不是回到了花满楼,她想要坐起身来,身子却软软地直不起来。

只听一个男子柔声说道:“越儿,你醒了?”

床榻一侧,坐着个回骰男子,身穿对襟翻领石青胡服,领口用金丝绣着缠绕花枝,头上戴了一顶镶了珍珠的毡帽,帽檐上滚了一圈貂绒。

那男子身着胡服,头发也梳成四根辫子,吴越瞧见那一双黑眸,一时竟说不出话来,怔了一怔,哇的一声,扑在那男子怀中痛哭起来。

眼前这男子,竟是吴越苦苦寻找的朱禹辰。

朱禹辰揽她入怀,用手轻轻抚她背脊,柔声安慰道:“越儿莫怕,我在这里!”

吴越脑中心中一团乱麻,只觉如坠梦中,心中又悲又喜,哭了好一会儿,方才止住,泪眼朦胧中,瞧见他身后站了一个女子,忙推开朱禹辰。

朱禹辰转身对那女子招手示意她走上前来,对吴越道:“她叫塔可古娜,以后她便是你的丫鬟!”

塔可古娜对吴越行礼,吴越认出她便是领自己进可汗房间的女子,不由向朱禹辰怀中缩了一缩。

朱禹辰抚着她的背道:“别怕!”

塔可古娜果然与昨日大不相同,低眉顺眼,轻声说了一堆回骰话,朱禹辰对吴越道:“父王命回骰男子自小学习汉语,女子则不必,越儿,日后你教她一些,我教你说一些回骰语。”

吴越点点头,朱禹辰摆摆手,塔可古娜便先退了出去。

屋中便只剩下两人,朱禹辰捧起吴越脸庞,只觉比分别之时小了一圈,不由大为心疼,吴越轻声问道:“公子为何突然离去,那具尸体又是何人?”

朱禹辰轻拥着她,将事情原委细细讲了一番。

原来他便是回骰王阿萨兰可汗的唯一亲生儿子,十五年前随父王到长安谒见大唐皇上,被皇上一眼看中,从此留在长安,一过便是十五年。

吴越见他眼中流露愤愤之色,心中忖道:“原来公子是被当作人质扣在长安。”

果然听到朱禹辰道:“汉人皇帝说我聪慧过人,说是要留我在长安学习汉文化,日后带给回骰先进文明,实则不过将我当作人质扣押,此次若不使出金蝉脱壳之术,只怕老死也回不了故土。”

难怪回骰可汗说“大唐男子个个该杀,大唐女子个个可辱”,原来是皇上让他父子生生分离,十五年不得相见。吴越心中黯然,先前对回骰王的怨恨之意自减了大半。

只听朱禹辰又道:“我人虽在长安,可心里却想着家乡,越儿,偌大大唐,我只当你是我唯一亲人!”

吴越心中一热,伸出手轻轻拂过朱禹辰面颊,道:“在越儿心里,也早当公子是——”

她脸上一红,却说不出口,顿了一顿,她问道:“仵作说你耳后有痣,那尸体上果然有痣呢!”

朱禹辰将自己耳朵转向她,吴越吃了一惊,那耳上却没有痣,她细细一想,便恍然大悟。

果然,朱禹辰道:“当年我被留下来当作人质之时,父王便早已未雨绸缪,想出此计,替身当日便已选好,那替身耳上正有颗痣。”

想来十五年里,朱禹辰便自己扮了那替身,在耳上作假,已为后来埋下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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