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姗姗……姗姗……”
一声一声的呼唤,没一句都是撕心裂肺,岑青禾毫不怀疑,如果靳南不拦着常文娜,她一定会跟常姗一起走的。
病房原本很大的,可这一刻却窒息一般的拥堵,靳南死命抱着常文娜,一边默默地流眼泪,一边哆嗦着嘴唇,叫医生先把常姗带走。
护士们推着病床往外,在经过岑青禾的时候,她看到常姗脸上不知何时被蒙上了,这一刻,她才清楚的明白,常姗走了,那个数小时前还睁眼对她嘱咐,说以后打雪仗都要带上靳南的女孩子,她就这样走了。
走的无声无息,像是在睡梦中悄然离去。
泪水封闭了眼前所有的视线,岑青禾站着,却恍如瘫倒。
“姗姗!”
眼睁睁看着病床被推远,常文娜一时大恸,直接晕厥,艾熙吓得眼睛瞪大,连连叫着:“常阿姨,常阿姨……”
一部分医生跟护士又忙着抢救常文娜,整个病房乱成一团,岑青禾身形一晃,只觉得眼前一黑,有那么两秒钟的空白,待她再回神的时候,人已经瘫坐在沙发上,好在身后是沙发,如果是地面,她一定摔着了。
印象中,好像是靳南抱着常文娜快步往外走,跟随的还有艾熙和一帮医护人员,转眼间,病房中只剩下岑青禾一个人。
原本常姗躺的位置,现在空出了一大块儿,就连床都不见了。
人去楼空……也就不过如此吧。
岑青禾剜心一样的疼,她觉得这一切都不过是噩梦一场,一定是的,等她睁开眼,她会发现自己躺在家里的床上,快过年了,每个家里都是团圆的模样。
蔡馨媛并不知道岑青禾在夜城,她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兴奋地说:“嘿,老铁,看微博了吗?你男人在纳斯达克敲钟了,我去,好帅!”
岑青禾拿着手机,瘫靠在沙发上,面色苍白,双眼肿的连双眼皮都看不见。
一声没吭,她只是默默地掉眼泪。
蔡馨媛没听到动静,纳闷的‘喂’了一声:“听不见吗?”
岑青禾眉头一蹙,顶着鼻尖的酸涩,她哭着说道:“常姗走了……”
她不愿承认,但却不得不承认,说完之后顿觉心底空了一处。
蔡馨媛懵了,下意识的问:“你说什么”
其实人没有傻的,只有因为各种原因而装傻的。
岑青禾捏着手机,索性闭上眼睛,边哭边道:“馨媛,常姗走了,我们再也见不到她了。”
蔡馨媛沉默好久,她越是沉默,岑青禾哭得声音就越大,像是后知后觉,她现在才体会到心被戳破了一处,到底是怎样的感觉。
蔡馨媛颤抖着嗓音,带着强忍的哽咽道:“你说什么啊?你别吓我,常姗……”话没说完,已经哭了。
大年三十的夜里,岑青禾坐在只有自己的病房中,很想找个人抱头痛哭,但却什么都抱不到。
就在二十分钟之前,盛天的分公司成功在纽交所挂牌上市,商绍城从原本的盛天皇太子,一跃成为自己国度里的王;此前大家在讨论他的身价,也都是按照盛天的财富在算,现在他成为新公司的法人代表,个人身价保守估计超过五十亿美元。
商绍城上了热搜,岂有不带着岑青禾的道理,所以现在微博上炒的热闹,岑青禾的名字也是一时风头无两,所有人都在羡慕着岑青禾的生活,觉得她一定是这世上最高兴最快乐的人。
但实际上呢?
是人就会有悲喜,岑青禾此刻心疼到像是有人在剜心头肉。
她不知道怎么挂断的电话,记忆中自己整个人都瘫在沙发上,还是艾熙红着眼走进来,对她说:“青禾,你去停尸间看看靳南,我劝不动他,他不肯出来,我还要照顾常阿姨。”
岑青禾也是强打精神浪,一路来到停尸间门口,她总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脑子反应迟钝,她半晌才想起来,当初盛天事故案的时候,也是她进去把死者的妻子给劝出来的。
只是那时的心情跟现在又不能比,上次她也很难过,但难过的成分中包含着对盛天和商绍城的担忧;可这一次,死去的是她的朋友,是靳南的妹妹,是前阵子还聚在一起,笑着讨论今年冬天去哪玩儿的小伙伴。
只要想到此处,岑青禾就心酸的无以复加。推开门,她慢慢往里走。
停尸间里面只停了一张床,靳南背对岑青禾站在床前,就像是一棵松,却莫名的让她觉得心疼。
一路流着眼泪往前走,待她站在靳南身边的时候,她清楚看到病床上的女孩儿,原本遮在脸上的白色被单被掀开,露出那张熟悉却又陌生的脸,她像是睡着了,那么安静,永远都是乖乖的模样。
岑青禾深深地垂下头,任由冰凉的房间中充斥着自己难忍的哽咽声。
她攥紧双手,紧握成拳,浑身都在簌簌发抖。
靳南不知道在这里站了多久,脸上的眼泪都干了,唯有一双眼眶像是吸血鬼一样,红得可怖。
薄唇开启,他似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跟岑青禾说:“过年了,她连一声新年快乐都不跟我们说,真的越来越不懂事儿了。”
岑青禾一个没忍住,张嘴哭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