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谷如华,早已经迷失在那如梦如幻的剑光中,眼神迷茫。
二更的梆子声突然响起,仿佛数声惊雷,打破了这片刻的寧静。
剑光乍止。
「我累了。」
谷少华的声音,像是从遥远雪峰上飘过来的风,透着刺骨的寒意。将剑拋给文星,他头也不回的飘身离去。
他肯舞剑,不过是找个藉口提前离席而已,在场的众人都明白这一点。
过了许久,君临海的声音才在宴厅中缓缓响起。
「这样的人、这样的剑,所谓惊才绝艳……又岂能不遭天妒……」
林月儿突然一惊,看向自己的未婚夫,在那张英俊之极的脸孔下,她仿佛看到一颗跃动着的嫉妒之心。
是天妒?还是人妒?
君临海从来就不是一个心胸宽阔的男人,这一点,林月儿早就有所 察觉。
何必去嫉妒一个活不了多久的人?哪怕他再怎么惊才绝艳,九转化神功的特点就决定了他功力越深死得越快的下场,只有活着的人才能去继续享受人生。
他果然没有来。
哑巴呆呆地坐在面摊里,虽然明明已经得到了文星的交代,可是他的心里,还是不自觉的抱着一丝丝期待,也许……那个像仙人一样的阁主,还是会准时出现在面摊里。
果然,还是奢望了。
看看摆在桌上还在冒着热气的面碗,哑巴转开目光用手拍拍自己的脸,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要振作!一个客人而已,还是不付钱的,那个仙人一样的阁主也像仙人一样虚无飘渺,还不如燕青侠来得踏实可靠。
这样想着,心里虽然少了失望,却更加空虚了。
哑巴翻出一个水桶,又找了一块乾净点的布,提着灯笼就带着这两样东西,往银杏树下的那口古井走去。
天气越来越热,哑巴白天忙得一身汗,也只有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才能到井边冲个凉,顺带把衣服洗了。
因为镇上有宵禁的规定,一旦更声响起,街上就不再有行人来往,这个时候冲凉也就不怕被人看见了不雅。
把灯笼掛在井边,脱了衣服,哑巴很快就打上来一桶井水,用双手高高的举起,从脑门上往下一淋,冰凉的井水流过每一寸肌肤,带走了所有的暑热之气。
好舒服。
哑巴瞇着眼睛,感受了一下凉爽的感觉,然后才又打上来一桶水把布沾湿,仔细地擦过身体。
月光柔和,灯光昏暗,在这两种光芒交织下,显露出的,是一副线条柔软的身体。哑巴身上的烧伤痕迹并不多,多半集中在脖颈和胸口,腹部以下几乎没有任何疤痕,皮肤光滑而细腻,透着一种健康的光泽。
谷少华来到面摊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luǒ_tǐ。那一刻,他冰封已久的心,突然狠狠地跳动了一下,力量大得几乎像要破胸而出,使他不得不伸手用力按住了自己的心口。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熟悉得就像是他曾经碰触过这具身体,像珍宝一样的爱抚、珍惜过。
用力摇了摇头,内力在体内一转,片刻间他已经平復了用力过度的心跳。
他的脚步轻得像猫,一直走到哑巴的身后,那个忙着擦洗身体的人依然没有察觉。走近了,也就看得更清楚了,这副身体瘦得几乎抓不出几两肉来,勉强称得上白皙的肌肤下隐约可见骨头的形状。
那些伤痕、那凸出皮肤的骨形,似乎讲述着哑巴曾经受过的苦难。
谷少华的心口不再像先前那样跳得厉害,可是却猛然间生生一抽,抽得体内的内力突然在身体里乱窜起来,像有人拿了一把铁刷在刷他的血肉一样,痛得他站不稳脚,一只手下意识的搭在了哑巴肩上。
哑巴受惊,嘴巴张了开来,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而是蓦的向前跨出一步双手抱起水桶,防备地转过头来,正要砸过去,昏暗的光芒下,谷少华的脸孔分外清晰。哑巴急忙收住脚,高举着水桶,一时间也不知道是放下来还是藏到身后去,一张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胸口也剧烈地起伏着,呼呼喘着气,显见刚才是被吓得不轻。
只是哑巴这一闪,谷少华失去支撑更无力站稳,身子一歪摔坐在满是水渍的泥地上,正又是这一坐,将他体内原本乱窜的内力给震了一震,回归到经脉之内。
痛楚渐渐减弱,谷少华却一点也不在意体内的变化,只是怔怔瞧着门户大开的哑巴。赤裸的身体被他瞧得一清二楚,就连禾幺.处也没有半点遮掩,怯生生的在双腿间晃动着,一抬手,就轻易的触到那害羞的小东西,还不自觉的捏了捏。
哑巴何曾受过这样的碰触,更何况还是禾幺.处被人捏了一把,当下只觉得全身上下都好像被闪电击中了一般,颤抖间双手一软,高高举起的水桶就再也拿不住,当着谷少华的头顶砸了下去。
咚!
至此,江湖中最大的笑话就这样产生了,堂堂的黄天宫镇龙阁阁主,竟被一只水桶生生砸晕。这自然不能说哑巴手段高明,只是谁又会想到在这只水桶砸下来的时候,堂堂黄天宫镇龙阁阁主居然像痴了一般,不闪不避,连运功护体的动作都没表示一下。
看着往日里像仙人一样不可亲近的阁主倒在面前,哑巴几乎吓傻了,第一个反应居然是拔腿就跑,惊慌中不辨方向,一头撞上银杏树的树干,额头起了一个拳头大的包,反倒把他撞醒了。
定定神,哑巴赶紧把阁主弄进面摊,往自己那个小小的睡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