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调的风口是直接对着他的床的,一阵阵凉风吹来,合着外面明媚的阳光,过于舒适的温度让人突然之间就有些迷糊起来。

扯过被子盖在身上,崔阳又不自禁地想起了自己刚刚在洗手间的镜子上看到的那个人影所拥有的那一双没有瞳仁的可怕眼睛,身上又微微地打了个颤。

那个……真的是幻觉吗?

崔阳翻了个身,面朝着墙壁的那头迷迷糊糊地想着,还没等自己想出个结果,渐渐有困意翻涌了上来,没多一会儿,他便躺在床上睡了过去。

再说下面,何娴佩虽然不信崔阳所说的“在洗手间遇到鬼”的话,但是想想这几天崔国胜也一直嘀咕着家里似乎不大对劲,心里莫名也有些惴惴不安起来。

她犹豫了一会儿,拿出手机给崔国胜打了个电话,但是直到四十几秒过去,这边的电话自动挂断了她也没见着那头给她回个消息。

她将手中的手机握得紧紧的,心底是下沉了又沉,知道崔阳这一次折腾出来的“三百万”事件是真的让崔国胜那头气的不轻。

虽然在何娴佩的眼里,中午崔阳闯出的祸实在是件小事,但是这会儿崔国胜要是因为这件事而不理会他们母子了,那她可是哭都没地方哭去。

怎么办,难道真的要她一个人去赔那三百万吗?

——她哪来的钱?

正心烦意乱着,突然地,从二楼的楼梯上突然传来了一点动静。何娴佩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抬头往楼梯的方向看了过去。

有玻璃在台阶上敲击出一种清脆的声响,何娴佩站起身来,还没走两步,只见一颗黑色的弹珠从楼梯上滚落下来然后缓缓地停在了自己的脚边。

她微微愣了愣,伸手将那颗弹珠拿起来对着光看了看。

平平无奇的一颗纯黑色的玻璃弹珠,透过光看着的时候,似乎还能看见里面密密麻麻的小气泡。

“阳阳?”

何娴佩捏着那个弹珠仰着头朝着楼梯上面喊了一声:“阳阳是你在上面玩弹珠吗?”

上面没有回答的声音,但是却有一阵谁在上面跑动的动静。何娴佩皱皱眉头,心底莫名升腾起了一点古怪的感觉。她顺着楼梯往上走了过去继续喊道:“阳阳,你在干什么?”

但是那头却依旧没有回话。

何娴佩就顺着楼梯一直走到了二楼。

等到她上来了,一切的动静又都停止了。

她站在最后一阶台阶上,探着头朝四周望了望,见崔阳的房门关着,心里推算着他应该正在房间里面休息,一时间不由得又觉得有些奇怪。

正准备转过身再下楼去,突然耳边一阵y-in冷的风吹了过来,一道独属于小女孩的纤细而又稚嫩的嗓音传了过来,含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和冰冷:“阿姨,你拿了我的东西。”

何娴佩悚然一惊,一偏头,正对上一张巴掌大的小脸。

那张惨白的脸与她贴的极近,几乎再往前去半分就要彻底贴在了一起。过近的距离让何娴佩没办法看清面前这张脸究竟长得什么样,唯一能够看见的,就是那张脸上那一双没有瞳仁的散发着幽蓝光泽的纯白色眼睛。

强烈的恐惧将她连尖叫都喊不出来,她的面孔扭曲着,嘴唇不停地在打着颤,身体持续地僵硬着,她咬着牙哆哆嗦嗦了半天,做出了一个喊着“鬼”的口型来。

但这个脱口而出的“鬼”字似乎是让了面前的女孩不开心了,原本就y-in冷的气息瞬间更加寒意迫人。她从何娴佩的手里将弹珠扣了回来,然后冷冷地哼了一声,伸手按着何娴佩的肩膀往后一推:“你是坏人,我不要你陪我玩了。”

明明只是个身形矮小的小姑娘,但是她出手却像是有千钧重。何娴佩被那头轻轻一推,整个人顿时重心不稳,她甚至都来不及再伸手去抓旁边的楼梯扶手,只感觉自己整个儿身子直挺挺地往后仰去,然后一阵巨大的“乒乒乓乓”的撞击声伴随着剧痛袭来,她竟然就这么从二楼的楼梯上滚落了下来。

额头上似乎是撞上了什么,又殷红的血从破掉的地方滑落下来,将她的视线都染成了一片红色。她无力地倒在地上,因为四肢百骸蔓延开来的痛苦令她的喉咙里不由地溢出了断断续续的呻吟声来。

何娴佩的脸颊贴在地上,颇为挣扎地睁了睁眼似乎是想往周围看看,但是剧烈的疼痛感却让她脸抬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手指无力地在地板上轻轻地颤动了一下,紧接着几乎无限贴近于地面的视线里,何娴佩突然看见了一双女款黑色的小皮鞋。

她认得这双鞋。

这是崔阳学校用来搭配夏季校服的制服鞋,男女款都是黑色小皮鞋,只有在细节上有着些许的不同。崔阳这段时间上学如果穿校服,穿得就一直是这么一双鞋。

何娴佩突然就想起了一个月前被崔阳从楼梯上推下去的那个女孩子。

她当时穿的,应该就是这一套夏季校服!

她这么想着,心底突然就无法抑制地涌起一种惊恐来。喉咙“喝喝”地发出低哑的叫喊,用嘴喘息的时候整个口腔都萦绕着一种铁锈味。

“不……不要……求、求求你……”

面前的孩子没有开口,只是细细软软的笑了起来。

那笑声听起来明明该是天真无邪的,但是这会儿传到何娴佩的耳朵里,却不知怎么的就有些让人不寒而栗。

再然后,伴随着一道y-in冷刺骨的寒风刮过,何娴佩感觉自己的意识开始逐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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