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纵容。这一点,和孟曈曚很像。
徒千墨点头,却是说了另一句话,“当年,跟着你二师兄,也吃了不少苦吧。”
刘颉摇头,“阿颉从不觉得是吃苦。我就记得,因为台词不好,二师兄叫我每天早晨含着杏核练发声,练得好了,就可以把杏核吐出来,砸杏仁吃。练不好,就明天继续含着这颗练,有时候好几天才能吃一个,一个也不一定是甜的。但还是觉得,杏仁是这世上最好吃的东西。后来,离开家去片场,做场记的小姑娘喜欢买各种各样的干果,不用拍戏的时候,大家就嗑瓜子抢开心果纸核桃吃,还有从超市里买来的大包的美国大杏仁,分的时候一人一把,不用剥,吃着不麻烦,大家都说好,我就觉得味道怪怪的,怎么也不喜欢。”
徒千墨听他说了这个,也想到当时他们师兄弟在家里的日子,不知为什么,就觉得特别难过。他记得一句诗,慕禅藏着不给他看,叫,“当时只道是寻常。”
刘颉转过头看着老师,“阿颉不该提这个,让老师伤心了。”
徒千墨笑笑,“没有。过去的,就过去吧。他在的时候,原是我对不起他,人都走了,我唯一能做的,只是教好陆由,他的《晚照》,别在我手上,辜负了。”
刘颉听老师这样说,心却像被扎着一样疼,“阿颉知道。老师放心。”
徒千墨笑看他,“对你,我又有什么不放心的。睡吧。”
刘颉终于没有说一句话,那么静谧的夜里,他感觉得到,秒针一下一下地走,心,一寸一寸地沉。
陆由犹豫了很久,他想再看一遍,不用多,就看一遍而已。可是,如今的精力,他也知道,再不能了。眼皮一直在打架,脑子也全不在戏上,更何况,悉臣的话那么奇怪,就算是没事也一定要去看看哥哥的。要不,快进一下,只看那三句话的部分,明天再不过关的话,真的不知该怎么和老师交代呢。
可是,这间影音室,这些东西,是他能乱动的吗?要不要,和老师说一声。不敢问老师的话,问问师兄也好。三师兄,他还是有些犹豫了,问三师兄的话,还是问老师吧。
他扶着墙一步一步向外挨,才走到徒千墨门口,又犹豫了。老师明明吩咐过让休息的,但是——
正想着,刘颉拉开了门。
“三师兄。”陆由的态度有些拘谨。
“老师叫你进去。”刘颉的态度还是和往常一样。
“谢谢三师兄。”大概是觉得刘颉不愿意教他,陆由的口气更谨慎了。
刘颉倒也不放在心上,待他进去了,顺手关了门。
“还没睡啊?”徒千墨道。
“陆由想,想再看看片子。”陆由小心翼翼地道。
徒千墨瞥了他一眼,“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
陆由低头,“马上就一点了。”
“那你打算几点睡?”徒千墨冷冷的。
“陆由想,哪怕——”只看那三句话的部分,这种投机取巧的行为,当着徒千墨,可是不敢说的。
“回去睡吧。”徒千墨的态度倒还真不错,居然没有说,刻意欺瞒,再加五十。
“老师!”陆由又叫了一声。
徒千墨却不理他了,直接吩咐刘颉道,“送他回去,看他上了床再过来。”
“是。”刘颉低头应了。
陆由自然不好再强着,可还想再说,刘颉扫了他一眼,“走吧。”
陆由低了头,等拖着腿到了转角,却一个不防撞在了墙上。
“你在想什么?”刘颉轻声问。
“没,没什么。”陆由不知该怎么说。
“如果你只顾着别人怎么演,永远也不会比别人演得好。”刘颉的声音淡淡的。像是个结论,又好像还有点道理,但那种道理,却像是来自中学生作文。他想再问,刘颉也不说了。其实,他也知道刘颉看得出,他刚才,的确是绞尽脑汁地回忆《故知》的演员是怎么演这几段的。
待得进了门,陆由哪里好意思让他等自己洗漱,连忙道,“三师兄您回去吧,陆由会听老师吩咐的。”
刘颉没应他。若不是看在他今天实在挨不起打了,只他刚才不遵命令跑回老师那里,至少也得再加十下,不过刘颉一向话不多,也不说什么,就等着他。
陆由知道徒千墨吩咐过的,连忙赶着洗漱,刷牙洗脸还好,洗脚就是个大难题,又不能坐,趴着肯定没法洗,陆由没法子,只得先端了脚盆来,站在里面,然后用水舀一瓢一瓢的舀水进去,明知刘颉在等,只能拼命加快速度,手才握住肥皂,还没搓出泡沫来就连忙抬起了脚,腰还没弯下去,却是不知怎么的连人带盆地滑出去,肥皂也飞了。
陆由待伸手去扶,一手的肥皂沫子,总算勾住了洗脸台。
刘颉在外面敲门,“我进来了?”
陆由不敢说不行,只能道是。刘颉打开门,看了一眼,“别动。”说完就转身走了。
陆由以为他罚自己,一条腿虚虚抬着站在盆里没敢动,如此一来,身后的伤扯得更疼了。
正踌躇着该怎么收拾残局,刘颉却已经带着卫生手套换了平日客人穿的那种酒店拖鞋过来,看了陆由一眼,也知道他会错意,只能吩咐道,“重洗了去睡吧。”
“师兄!”陆由慌了,怎么能让师兄替他收拾烂摊子呢,先不说情面上过不过的去,就是老师看到,也非揭了自己的皮不可。
刘颉看他不肯走,还是那样淡淡的,“你能帮上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