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宫里人人都是混吃等死的,一些跟了犯错嫔妃的宫女更是连北宫的大门都出不去,自然对宫中诸事知之甚少,也就不怕莫离自己打听了,反正什么也问不出来。
这个信息让莫离很是泄气,可是她仍不愿放弃这一丝希望。
“你在宫中,可有亲人朋友什么的,你来我这儿这么久了,可想他们吗?”莫离又问。
谁想到不问还好,一问倒是惹了心蕴的泪来,她边拿袖子拭泪,便哽咽着回莫离的话,“当年,婢子家乡遭了蝗灾,家里人都饿死了,婢子一个女孩子,恰好宫里招人,婢子因着长的还算顺眼被选中,可后来竟被派去侍奉太妃,婢子还以为,一辈子就要老死在冷宫之地了…”说道这里,她哭得更厉害了,莫离取了自己的手帕,递与她擦眼泪,心蕴哪里敢收,只敢拿胳膊擦了泪,继续说,“其实宫里原本也有位姐姐对我极好,她叫丁香,是伺候玉川公主的。”
丁香!莫离记得她,那些人棋差一着,没想到心蕴竟然与玉川的贴身侍女是姐妹。如此,便好办了。
心蕴还不知莫离心思转了几转,仍是边哭边说:“后来没想到,她竟随了玉川公主远嫁至匈奴,背井离乡的,那些蛮子又非良善之辈,夫人您说,这老天爷怎么那么不公平啊…夫人?”
说了这么一大通,心蕴才反映过来,不是自己鼓励夫人说出心事吗,怎么从头到尾都是自己在说啊?坏了,这下子夫人肯定生气了。
正准备跪下赔罪来着,自己的手竟被莫离一把握住。
“夫人这是?”
莫离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万一对方是太子派来诈自己的呢?
“咳咳,那个…我也想起了自己过世的亲人,刚刚吓到你了吧。”莫离见心蕴神色无异,才继续试探着,“既如此,乐安宫里的娘娘也该待你不错,把你调到那里伺候不比出了宫强?”
心蕴撅起小嘴,有些不屑的说道:“婢子才不稀罕去乐安宫呢!”
莫离倒是也有些奇怪她的回答:“哦?我听说乐安宫主位是位夫人,在她手下,每月俸禄赏赐可是这里的三倍不止呀,你竟不愿?”
心蕴乖乖答道:“如今王后之位久旷,清夫人又列三夫人之首,执掌凤印,何况她又是旧周国送来的,瘦死的骆驼还比马大呢,在她那里,单是平日的赏金,便比大王那里的月俸还高些。”
可她话音一转,又苦了脸:“可这位夫人也是最不好伺候的,丁香还在宫里的时候,就跟我抱怨过。清夫人的脾气很怪,平日里宠玉川公主能宠上天,待红梅姐姐还略好一些,对其他的下人便…便如母老虎一般,非打即骂,所以人人都谨言慎行,不敢稍有差池。”
“如此雷厉风行,也不怕底下人怨恨,甚至是投奔了别宫娘娘。”莫离支着头,坐在了旁边的软垫上,竟让心蕴的故事引进去了,亦还留心着关键的信息。
心蕴吐了下舌头,附在莫离耳畔小声说道:“昔日王后在时,夫人身边一个叫丝丝的,暗地里当了王后的眼线,后来被王后提拔了,结果有一天,丝丝的尸体就出现在北宫里的一口枯井里,她的嘴被生生撕烂了。这事儿当年闹的可大了,后宫里几乎人人都知道,就是没证据,也没人敢去查证据。”
“清夫人竟这般厉害,连燕王和王后也管不了她吗?”
“那个…婢子也是听丁香有一次酒醉说的,婢子说错了,夫人可别怪婢子…”
莫离拉着她坐下,笑道:“我不过是闷极了,想听你讲故事而已,什么怪不怪的,快快讲,我就喜欢听这样曲折离奇的故事。”
心蕴一看莫离笑了,还以为是自己讲的宫中秘事多么吸引人,高兴地恨不能把这几年看过听过的全说一遍:“丁香姐说啊,清夫人有一样宝贝,能助燕国强大,所以才这样有恃无恐。”
“什么宝贝?”
“这个…婢子也不明白。只是有一段时间,清夫人房间里总进来些奇怪的人,虽穿着宫女太监的衣服,也是见过的人,可总有些奇怪。哦,有一次,是御膳房的小宝来,丁香姐跟他打招呼,可他理都不理,他还借了丁香姐两吊钱呢,估计是不想还了,以后再没搭理过我们,跟换了个人似的,您说,为了这点钱至于嘛…哎呀,婢子跑题了,对了,还有一次,她随玉川公主给清夫人请安,听见夫人和红梅谈论起那宝贝,好像是什么,什么人?嗯,是个‘人’字,公主一开门,她们就不说了。”
人?难道是…
“刃!”
“对对对!就是这个!”心蕴一拍脑袋,也是笑了,“果真是宝贝,连夫人您都知道!夫人,这个‘刃’是什么呀,是不是什么价值连城的宝藏啊!”
“那不是宝藏,”莫离皱眉,低声说道,“那是世界上最危险的兵器。”
“原来是这样啊。”心蕴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难怪丁香姐说,连鞠太傅也来问呢。”
“鞠武?!”莫离强稳心绪,“他是外臣,关心后宫之事做什么?”
“应该是太子的意思吧,谁都知道鞠太傅是帮着太子的。当时玉川公主远嫁不也是太子一意促成的吗?”
不,他怎么可能帮别人,他做任何事,都是为了自己。
是了,清夫人也是“刃”的人,那些奇怪的太监宫女,大概是她用易容术安插进来的。不过现在她自己的亲生女儿也自尽了,谁知道她会怎么想,有可能她会认为是“刃”的错,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