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菀一把扯下他的手,回身朝着车门狠狠踹了一脚,也不管这是哪里转身就走,没走几步就听到汽车发动的声音,紧接着那个黑黢黢的怪物贴着她身侧倒退回来。

陈劲该死的声音又出现在耳畔:“对了,你倒是提醒我了,回头就把那个家伙送走,所以你还是省省力气吧。”

如果此刻手里有一块板砖,林菀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砸到这个男人的脸上,可是她现在气得手都在发抖,即便有人把砖头递到手上她都未必举得起来。陈劲好不得意的说完,猛踩了一脚油门,车子向前蹿去,以无比嚣张的姿态穿过狭窄的巷道,然后一转弯,没了。

林菀站在原地,忽然觉得很累,浑身像被掏空了一样,只剩下躯壳,每次面对这个人都是这样。她深呼吸几下,双手握拳,放开,再次握拳,重复若干次之后,还没有好转。终于意识到这一次不同以往,她很难通过这种自我鼓励重新振作起来了,也许她已经彻底失去了那种百折不挠的生命力。

她累了,真的很累,身体累,心更累,每个细胞都脱水一般的无力。

她想念那个一脸阳光的男孩子,强烈的想,像在沙漠里行走了数日的旅人渴望水源,想被埋在矿井下几十个小时的工人渴望阳光……王潇曾问她有多爱他,她现在想说,她爱他,如同一具行尸走肉向往着自己的灵魂。

可是他不在了。

永远不在了。

天气好得过了头,白花花的阳光亲吻着大地,路边的柳树都被晒蔫了,一条条柳枝垂头丧气的耷拉着,灰突突的,像是女人十天半月都没洗过的头发,邋遢的让人嫌弃。

林菀顺势在一家小店门前的石阶上坐下来,表情呆滞的看着路面,心中一片茫然。经过的路人无不投来异样的眼神,直到那些只言片语的猜测传到她耳中,她才恍惚回神,意识到不能这样下去,得找个人说说话,思思也好,米兰也好,不管她们有多忙有多不能被打扰。她孤单的快疯了,可是她掏出手机一看,居然黑屏了,没电了,再一摸,钱包没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丢掉了,小小的挎包里只剩下一串哗啦啦作响的钥匙。

她忽然想放声大哭,但又像找不到调子一般不知如何开口,什么时候起,连哭都成了奢侈的事?她发现自己真是悲催到了极点,失去了爱人,没了希望,刚刚被仇人羞辱一番,此刻蹲在陌生的街头,两手空空,连个打车回家的钱都没有,而且,她现在连一串熟人电话号码都想不起来。

“姑娘,你这是怎么了?”眼前出现一双老式布鞋,林菀凄惶的抬头,看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正慈眉善目的盯着自己,她忽然想起了姥姥,于是委屈的瘪着嘴说:“我回不了家了。”

“啊?”老太太一愣,随后笑着说:“这么点小事啊,我还以为怎么着了呢,你家在哪啊?”

林菀皱着眉想了想,机械的报出一串地名,老太太听后又是一怔,然后指着小巷尽头的十字路口说:“桂林路啊,不就是对面吗?你瞧瞧是不是?”

“啊?”林菀惊诧的站起身,朝左右仔细一看这可不就是自己家附近么,两边的许多小店她都曾经光顾过,她真是傻了,居然会在家门口迷路。

12、葬礼话说老李可是个称职的司机,恪尽职守沉默寡言,只是守着这份略显枯燥的工作,偶尔也会在内心深处将八卦精神发扬一下,比如今天,吃中饭的时候都在琢磨着老板的异常。

于是下午等老板一脸轻松的回来后,他第一件事就是检查车内是否有血迹之类的,别误会,跟车震无关,他只是担心老板是不是过于愤怒把那个姑娘给咔嚓了然后弃尸郊外,那样的话他按照本分应该清理一下销毁证据。还好,没有什么犯罪迹象,多余东西倒是有一件,一个黑色钱包,牛皮的,上面有一朵小花,法国牌子梦特娇……老李捧着皮夹,百无聊赖的发挥着有限的想象力,到了晚上郑重的交给老板,并顺便留意了一下他的表情。

陈劲看着手里的东西,忽然咧嘴笑了一下,看得前面的老李心中一凛,这种表情太稀罕了,倒是在其他男人脸上挺常见,比如说恋爱中的男人,呃,老李被自己的联想吓了一跳,不禁又往后视镜里瞟了一眼。

陈劲专注于自己的心思和手上的东西,并未察觉前面还有一位正企图窥探他的内心世界。他丝毫没有尊重别人隐私的觉悟,大大方方的打开钱包,几张银行卡,各种面值的钞票,然而吸引他目光的是夹层的照片。

那是一张合影,以阳光绿树为背景的一对年轻男女,或者该称之为男孩女孩,因为他们脸上还带着浓浓的学生气。

看情形应该是一张抓拍,两人原本相视,似乎有人喊了一声,然后女孩看向镜头,男孩的目光却仍停留在她的脸上。男孩很英俊很阳光,一看就是校园里那种特受欢迎的男生,可是他只盯着眼前的人,似乎再也看不到别人,笑得傻兮兮,仿佛他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

陈劲抬起食指轻轻的抚摸照片上的女孩,脸颊还带着一点婴儿肥,在阳光下泛着青春的光泽,头发没现在长,扎了个马尾,被吹得有点凌乱,但是不难看。可能是刚刚聊到了什么开心的事,她看着镜头时脸上的笑容还未收起,嘴巴裂成弯弯的月牙,露出雪白的牙齿,眉眼也是弯弯的,又黑又亮的瞳仁像两颗葡萄。

陈劲微微怔住,因为这种表情太陌生,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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