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脾气,今后有仗干了。
程若航冲凉后,姑姑正好被纪东行岔了出去,程若航侧身瞧一眼书房里的那丫头,一动不动地杵在那儿,背影还真是单薄,比单薄尤甚,程若航动了恻隐之心,招呼她出去吃饭,她除了一双眼睛在动,手脚毫无动静,程若航忍不住和她玩笑了几句,末了还安抚她,今日这情况,换作是他也该打,小丫头片子还是无动于衷。
倒是晚间入夜了,她渴了出来寻水,与程若航在书房里絮叨了几句,小身板给程若航端杯水都摇摇晃晃的。
他又一板一眼劝告了她几句,当时无非是有些心疼她格格不入的性子。
那晚,程若航失眠,抄诗集正好抄到五代的。
程西好奇往他这处看一眼,程若航察觉时,手里正抄到,冯延巳的《长命女*春日宴》:
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
一愿郎君千岁,
二愿妾身常健,
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
程西正式毕业,学士服集体照后,学院内三三俩俩地各自合照留念,程西因为之前的风波事宜,很多女生都避而远之,她也没所谓,也想抽空去经管系找一下唐唐。
却被班长拦住了。
他想跟程西合照一张,还特地准备了束红玫瑰,说要送给程西,学院内最禁不住这样的风吹草动,没一会儿,就各种起哄口哨声乱飞。
程西很是为难,她说合照可以,不过花还是免了吧。
“程西,你不要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纯粹是作别礼,我要去省大读研了,估计以后见你的机会也是少之又少了,只是想表达一份心意。”班长执意要把那束花送给程西,“我知道你有喜欢的人了,不过也不影响我的心意吧。”
班长大人此话一出,身后的几个兄弟跟在后面拱火,说抱一个、抱一个……
“我不要求你回应的,只希望你接受这束花。”
场面一度很尴尬。
偏偏吃瓜群众一声高过一声,班长似乎被煽动了些情绪,微微红了脸,问程西,可以抱她一下嘛?
阿畅有意想给程西解围,说班长厚脸皮的呀,一束花就要索抱,太鸡贼。
程西勉强接受那束花,不过很坦然,如果只是同学情谊,抱一下也无妨,班长话都说到这份上,又当着大家的面,程西如果囫囵应下,她这外界的风评更得差了,只递手,表示可以与班长握手作别。
岂料对方直接欺身过来,与程西虚抱了下,算是完美e.
程西整个人还是懵的,众人哄笑,她完全没有料到惊喜连着惊喜,阿畅一声妈呀,连忙拍程西的肩,指着不远处的某人,“天啊,班长,你这个癞□□,被人家正主逮了个正着呀。”
他们在学校图书馆前面的广场上,这里本来就因为毕业季络绎不绝的人,不是阿畅指明,程西完全不会在意人工湖栈道边上的那人。
程若航一袭白衫黑裤,袖口卷着,两只手抄在西裤口袋里,盛夏炎日里,他即便站在那日头里晒着,也有着份耐人寻味的冷冽。
“难怪人家程西看不上学院里的这些个二哈直男,瞧人家兄长往那一站,只有四个字,fēng_liú云散。”
“男人也能性感的……”
……
程西听着一群七嘴八舌的话,硬着头皮走向他,“你怎么会来?”
“不能来?”
程若航反问一句,目光却落在程西臂弯里的红玫瑰上。
“那就是纪东行一直挂在嘴边的那个班长?”
“啊。”程西小心翼翼地瞅着他。
拜托,不要生气啊,这是学校,掉脸子也得回去掉。
“比贺正庭差远了。”他微微挑眉,打量一身学士服的程西。
这是什么话,意思是,他连贺正庭都不放在眼里,更别提这么个班长了?
“花还不错,留着吧。”程若航问她结束了没,结束就带她走。
“我晚上学院还有谢师宴。”
“那是晚上的事。”
程若航牵着她的手离开。
回到车上,程西赫然发现车后座上有一束粉玫瑰,不那么夸张的颜色,连朵数都很少。
可是车子都拐离学校一条街,他都没提身后那束花,程西有些坐不住了,“那花不是给我的?”她指指车后座。
“是,但你手里不是已然捧着了嘛?”
“你吃醋就直说啊!”
“你也没扔了呀。”
“是你让我留着的。”程西激他。
“我让你留,你就留?”
“啊,你不是一向最喜欢我听你的话嘛!”
“对,我最喜欢你听话。”程若航没脾气地被她噎了下,可是程西却完全没嘴仗赢了的快感,偏偏程若航又一路开往的不是回去的路,她摸不准他想干嘛。
问他也不应。
*
他带程西来到一处小区外,没有卖关子,说因为他,害程西没了套房产,纪东行出国前,程若航就让他帮着看一处房子。
程若航这些年有些积蓄,加上爷爷过世前也给到他这个长孙一些钱财,不过不足以付这套房子的全款。
大两居格局,寸土寸金的江景房,房东也是因为要送儿子出国留学急需钱,原本程若航是打算办贷款的,不过纪东行自己私下让年素给付了房东全款。
纪东行昨天在线上跟程若航聊天,让他放下那臭读书人的架子,钱慢慢还,他们三十年的情谊,他也丝毫不怀疑程若航的诚信,也不必还利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