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
大小姐紧紧地闭上眼睛。
听啸剑辗转得密不透风,卷起万千罡气,所及之处分尸裂肉,浓重的血腥味犹如潮水在空气中层出叠起。
马不停蹄,卫攸的衣袍浸透了血,背后一只猿猴勾住藤蔓,看准了他的空隙,速度极快地荡下来,根本容不得人反应,张嘴就要咬向他的侧颈!
卫攸听见风声猝然回头,可已经来不及躲闪,那薄薄一层皮肉暴露在尖锐森寒的利齿之下。
在这危在旦夕的一刻,一支箭羽穿云破雾,重重洞穿了猿猴的脑袋!
斐庭拉弦如满月,卫攸被救后丝毫不停顿,将迎面而来的有一只猿猴斩杀,随即听啸剑脱手而去,袭向斐庭面门。
斐庭瞳孔一缩,猛地侧首,听啸剑险险擦过,他耳畔传来一声猿猴濒死时的哀鸣。
斐庭眉角一抽,怒道:“有你这么救人的吗?”
说着,他把插.进树干中的听啸拔出,给卫攸扔回去。
卫攸接过,“谁救人还要一句准备?你刚才不也没说吗?”
箭羽和剑锋交错辉映,一番血雨腥风之后,两人终于看见了丛林的出口,彼此身上衣衫褴褛,布满尘土灰泥,就连脸上也是斑斑血迹,狼狈又好笑。
☆、第二十九章
眼看就要从这片林子中奔出,又一只猿猴从枝梢扑下,卫攸横剑一挥,它竟然万分精巧地避开扫来的凌厉锋芒,借力踏剑跃起,从侧方抓向卫攸的头颅!
卫攸眼也不转,单是听风辨位,听啸剑身翻转,尖爪和利刃相撞激荡出一声金戈震响。
猿猴一击落空,再无从借力,被急遽呼啸的气流向后带去,在和卫攸擦肩掠过的那一刻,猿猴伸爪一勾,竟然扯住他背后身后的剑袋!
卫攸当即失色,倏地回手抓去,但是疾驰中的马速根本容不得他置缓,那猿猴几下跳跃落在高枝上,身形就要消失在葱茏中。
而斐庭则落入卫攸数步,这一幕自然落入他的眼里,那剑袋修长沉重,包裹的严严实实,能让卫攸如此看重,他一见便猜出里面放着究竟是何物了。
斐庭一把勒住马首,箭囊里面只剩下最后一支,他取出回身搭箭,几乎没有瞄准的时间,随着弓弦一声铮响,箭尖一路撕裂空气穿云过隙,在重重枝叶上留下一个个洞穿的痕迹,紧接着不远处树影一摇,那猿猴竟被深深钉穿在树干上。
斐庭策马上前,接住从半空坠落的剑袋,面上眉宇飞扬,嘴角一挑。
“莲剑——是我的了。”他挑衅地回身看向卫攸,却只见到烟尘一路,对方带着大小姐已经策马飞奔远去。
静了那么几息,斐庭的脸色变了,他飞快拆开剑袋,里面哪里是什么莲剑,分明是一块生锈铁剑。
还歪歪扭扭地刻了字,书着君子坦荡荡,卫某赠剑。
斐庭气炸了。
跑远的卫攸凭借着对地势的熟悉轻松甩掉了斐庭,他想到这位二皇子明白自己中计时的脸色,便大为畅快。
骏马在暮色四合中慢下来,千山一碧,微风吹皱湖面,他和大小姐下马在湖边成了亲,四周没有花,只有满满的狗尾巴草,卫攸给她辫了个环戒。
七天后,他们进了江州城,卫攸没有去见知州,而是在城里的客栈歇脚,大小姐一直不适应这边的水土,几乎是天天发脾气,卫攸为了安抚她,特意跑去买了各式吃食。
回来的时候,大小姐正坐在廊下,和一络腮胡子想谈甚欢,男人把手往糖碗里一抹,笑着对大小姐说了句什么。
大小姐斜眼看他,眼眸宛若碧石,妩媚雍容,伸出嫩红的舌尖轻轻在他的手上舔了一口。
卫攸见此气笑了,他走过去一把揪出络腮胡子的衣领,在大小姐的惊叫中把人一抛,那人就如同离弦之箭飞出去撞翻了数张桌子。
大小姐不觉有错,指着倒地不起的络腮胡子还想质问卫攸。
卫攸捂住她的嘴巴,声音低沉地道:“跟老子走。”
他将大小姐拉扯出了客栈,直接来到知州的府邸踹门而入,在无数衙役的包围中,知州大人贺榕听闻消息就差不多猜出来人是谁了,当即满脸冒汗的斥退衙役,把这位大爷迎进来。
卫攸脚步不停地往里走,对着小跑才能追上他的贺榕似笑非笑道:“贺大人以前也是打过仗的人,怎么几年没见养了一身膘?看来这江州是块膏腴之地。”
贺榕忙不迭地堆笑道:“江州只是恰好老天眷顾,这些年风调雨顺罢了,没想到卫将军日理万机还记得下官,下官从神枢营退下来修身养性,这一身只是虚胖,虚胖……”
“哦?”卫攸道,“贺大人的意思是和当年所差不大?我记性还不差,恰好想起来以前要找你比试几招,却次次都找不见你人。”
贺榕笑容维艰,额头上的冷汗更多了,他转了转眼珠子,看见大小姐,连忙道:“咦,这位是?”
“这位呢……”卫攸点了点大小姐,“是我刚过门的媳妇,总想着跑出去沾花惹草,我听说贺大人府邸守卫森严,我不在的时候,你一定严加看守,不要给她任何的机会,若是出了差错,哼哼……”
贺榕听到第一句的时候就卡壳了,整个人控制不住地瞠目结舌。
卫攸不再管他,大步走过,和大小姐在府上歇下。
.
夜里。
卫攸迷迷蒙蒙地醒过来,下意识地摸了一把身边的床榻,所触却空无一物,这个认知让他顿时清灵了,睁开眼睛,烛火跳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