逞了。既如此,我便信天公地道,信哥哥,必能不使我蒙冤受辱的。他梅家要做什么,只管做去,我再不怕的。就是日后,十年河东十年河西,谁又能说,我经了这一番挫折,竟不能过得更好?”
这一番话说得薛蝌心气渐平,连连点头称是,又振奋起精神来:“妹妹说的是,原我们在理的,焉能听凭污蔑了去?我这就往各处打点,必要将事情定下来。”须知道,梅家既有此心,说不得早就有所准备,已是得了先手的。就算自家在理,也需紧着处置:“母亲那里,也须赶紧送信过去,免得她老人家不知就里,听凭梅家作祟!”
宝琴连连点头,见着自家哥哥已是振作起来,心里也轻松了三分,因道:“哥哥快去罢,我这里还有伯娘姐姐照料,又是在深宅大院的,再不必担心的。却是你外头走动,须得仔细些才好。”
兄妹商议已定,便各做各的去。
而这件事须臾便传遍远近亲眷人家。贾母自来喜欢宝琴品貌,这会儿听说了,也不免痛骂两句梅家无耻,宝玉更是
第一百八十一章收桑榆薛家重择婿
冯紫英原还只说笑,见他着实不乐,不免询问缘故。
宝玉摇头道:“若是我的事,再没有瞒着你们的道理,只这事涉及姑娘家的清誉,不合多提。”他这一句,倒叫冯紫英想起一桩事,因思量了半日,才探问道:“既有这话,原我再不合多说。只是问一句,是否为贵亲薛家之事?”
这一句话,倒叫宝玉吃惊起来:“你怎么知道?”
那冯紫英且还未说,另外一人唤作马寅的便笑道:“休说他知道,现今满城风雨,谁个不知?都说那梅家忘恩负义,辜负了薛家诸般情义。也是,那薛家好好儿的姑娘,一字儿不曾错,偏为着他们趋炎附势,哪怕摔玉断发的,也不知叫多少人说嘴,后头婚事又要为难。不说那薛家,就是我们局外人听见了,都是有姊妹兄弟的,能不生出几分怜惜?”
宝玉听是如此,便也舍了头前顾忌,因叹道:“正是这话。只又能怎么了那梅家不成?就是薛家那里,也于事无补。”冯紫英等皆点头称是,又问里头细故。宝玉一字不提宝琴,只将那梅家种种行止言辞细说了一回,又道:“既到了这份上,摔玉是常情,断发明誓也是无可奈何了。”
众人虽也听说了种种,却不知细故,今番方知道里头底细:梅家先哄骗退婚,明言不耽误薛家女,暗中说八字刑克,百般施为不用其极。后面因故被薛家戳破,还口口声声薛家为商,地位低贱云云,又将及薛家长辈,逼得薛家尽起聘礼,摔玉断发,生生绝了将这一门亲事。
“果真是歹毒心肠,无所不用其极。这等人,竟也能为官?其子还能进业?”冯紫英冷笑连连,伸手端起一盏酒一饮而尽:“这世道,越发往下流里去!”
“世兄恼得早了,依着我看,那梅家既是小人,这后头怕是没完。”那马寅原是治国公幼子,头前军中效力,因小故方转回京中,原是世情上经历过的,这会儿说道起来,倒比一干公子哥更明白:“虽说那薛家断发明誓,但梅家既是动了这样的心肠,必有后着。到时候,只怕京中又能听到一桩奇事——原来头前退婚那件事,梅家竟是冤枉的,都是那薛家如何如何,方才……”说到这里,他冷笑两声,伸手提壶与众人斟酒,一面慢条斯理着道:“依着我看,那薛家早作打算,才是正经。旁的不提,姑娘家的清誉名声,可是最紧要的,再传扬下去,便当真无暇美玉,也要沾上泥淖。”
这一番话说得众人皆是色变,宝玉原是一等怜花惜玉之人,哪里能听得下去,又觉里头大有情理,忙将马寅手中的酒壶夺了过来:“马兄当真敏捷,却不知这早作打算,又是如何说?”
马寅往宝玉面上一看,见他已是有些急了,又好了数年,素日知道他心疼女孩儿家的,便也不以为意,口里漫声道:“这梅家还能如何,不过如薛家所惧那般作践人家姑娘名声罢了。既如此,薛家上上策便是先紧着寻一门好亲。彼时梅家说什么,自有未来夫家拦下。只这主意好出,人家却难寻,必要知根知底知情知礼,才能托付。”
“这一时半日的,何处寻这样的人家。”宝玉默不作声,冯紫英等却都摇头叹息:“我等也只能分说两句,总不能让那梅家肆无忌惮。”
然则,不过两日,梅家便肆无忌惮传扬出许多话来。不外乎宝琴如何不清白,从早年随父行走天下,不曾于内宅之中受母亲教养,到于京中贾家时,与里头贾家公子有些瓜葛。如此种种,不一而足。
只是他们却未曾料到,这些话才传了半日,薛家尚未知晓,贾家先从一干亲眷世交人家那里听到了风声,阖府上下皆是大怒。贾母气得双手发抖,一叠声令将贾赦、贾政、贾政、贾琏并邢夫人、王夫人、尤氏、凤姐皆叫过来:“你们竟是死的?外头那么些风声,传得沸沸扬扬,连着我这老太婆都听到了,你们倒还糊涂着,竟也不去辩驳!”
众人有知道的,也有不知道的,都不做事。贾政原是不知道的,见母亲大怒,当即上前搀扶:“老太太,万事您只管吩咐一句,我们必去处置妥当。只不知究竟什么事,竟惊扰到了您?”
贾母拿着拐杖狠狠往地上一捶,恨声将原委说了一回,又咬牙:“那梅家忘恩无义,耽误了琴丫头不说,现今为了洗刷自家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