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做什么?我可是她的亲弟弟!”
拨开密集的灌木,劈开一堆缠紧的爬山虎。影丸已然察觉到了三只大妖近在咫尺的身影,可他却我行我素,毫不动容。
他来到了一方低矮的坟墓前,狠狠地将贺茂行树灌翻在地上。尖锐的石块磕破了他的脑袋,殷红的鲜血瞬间模糊了他慌乱的面容。
“影丸!你在她……我姐姐的墓前,敢这么对待我!你就不怕……”
“嗯?怕什么?你也只有在这时候,才会承认她是你姐姐。”影丸温软地笑起来,“她舍弃不了的是家族和责任,最放心不下的人是你。哪怕最后她被逼死,就连孩子也……她还是念着你。”
“即使我被你们贺茂一族封印,被奴役,我最后选择的御主,也还是你。”影丸冷笑道,“并非是你有所谓的天赋,只不过,看在你是她弟弟的份上,照拂你而已。”
他永远记得那一天,他的爱人和孩子在熊熊烈火中被燃烧殆尽的模样。他也永远记得她最后解脱般的笑意和难以掩盖的痛楚。
【影丸,对不起,这是我的选择……】
她选择了死亡,却不知自己身亡后,抹除了“污点”的贺茂一族当即动手斩了她的孩子。没有分毫手软,不带一丝愧疚!
十年之前的京都之变,他屠干净了半壁阴阳寮,最后却被贺茂一族的大阴阳师们联手封印了起来。直到三年后,久居樊笼中的他再度见到了贺茂行树——他爱人的亲弟弟。
一个天赋还行的少年,却有着与年龄不符的野心。
他选择了他作为御主,成为了他的式神。原以为,贺茂行树会有着他爱人的几分理念,将贺茂一族陈旧腐朽的格局打破,为他枉死的爱人正名。
却不料……他明明是她的亲弟弟,可他对她的称呼,永远都是“那个低贱的女人”。
【那个低贱的女人,居然自甘堕落到为妖怪生下半妖!】
贺茂行树就是这样,一边作践着她为自己正名,一边享受着她留给他的一切。
“呐,纱织……”影丸喃喃念道,注视着墓碑的眼神温柔缱绻,“你用尽全力与性命守护过的所有,却在你死后,还未放过你。”
他们吸着你的血,吃着你的肉,作践你的名声,还杀了孩子……
你后悔吗?
纱织……
那个在冥界边缘遇到的少女,在他的记忆里依旧笑得文雅如初。可最后,她穿着白色的狩衣,将匕首用力地捅进自己的心脏……
血染红了她的白衣,也染红了他的世界;火烧毁了她的尸骨,也烧毁了他的妄念。
纱织……纱织啊……
他原想麻木地活下去,等着贺茂行树寿终正寝,或许,他所谓的“守护”就走到了尽头。可偏偏在今天,他遇见了鬼女红叶,和那个……人类女人。
大妖茨木的女人,纯正的人类,面上带着懵懂和好奇,如初入狼群的羊羔一般无害。
她被保护得很好,而她也愿意脱离人类的生活,安安稳稳地与妖怪住在一起。如果,纱织当年也能与他一同离开……
说不清是嫉妒还是痛苦,他差一点掐死了她。
至于红叶,一个怀孕的女妖,她将所有的妖力都死死护着小腹。她带着女人初为母亲时的倔强和坚定,有着为腹中的孩子付出一切的觉悟。
于是,他手中的长太刀鬼使神差地偏离了轨迹,从她的腹部移向了肩胛……
行尸走肉般的情绪突兀地复苏了起来,交杂着他对爱人抹不去的深情和难以言喻的痛楚,将十年间深埋的负面怨恨,彻底引爆!
纱织……纱织啊!
影丸的黑发翻飞而起,狂舞如同毒蛇。他的黑影紧紧缠上了贺茂行树的身体,将惊慌中挣扎的他缓缓抬起。
“行树……告诉我,你姐姐和我的事,是你传出去的吗?”
“行树……告诉我,你是不是对你姐姐说过‘你怎么还不去死,明明已经这么脏了’……”
“行树……告诉我,你是不是亲手……划断了那个孩子的脖颈?”
十年前,他只记得一场杀戮和一场死别;三年后,他只记得他是行树是她的弟弟;七年中,他听见贺茂一族的人窃窃私语,才知道被掩埋的往事中有如此之多的秘辛。
“不!没有!绝对……没有……没……”
他断断续续地说着,已然喘不过起来。
但贺茂行树并不知道,作为与他结契的影丸,是最能体会到他心虚的人。他的厌恶、愧怍、鄙夷和仇视……影丸并不能理解,明明他们血脉相连,可贺茂行树却能因为纱织的天赋原因,对她嫉恨至此!
恨不得……让她去死!
影丸闭上了眼,侧过头去,不愿意再看。好一会儿,他才看向身后的三只大妖:“嘛,能帮我一个忙吗?”
他“刷拉”一下松开了贺茂行树,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能帮我杀了他吗?”
贺茂行树狼狈地趴在地上,手脚并用地朝一旁退去。可他还没离多远,就被姑获鸟飒断了一条腿。
人类凄厉的惨叫回荡在林子里,酒吞扛着鬼葫芦冷冷地盯着影丸,嗤笑道:“怎么?动不了手?”
影丸点头。
“还真是没想到,当年纵横冥界的影丸,居然会有下不了手杀人的一天!”酒吞眸子里杀意凌冽,“呵,听了个无聊的故事。”
影丸的眼皮子一掀,说道:“无聊?”
“无聊。”茨木伸出鬼爪,挥动了两下,“连自己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