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半年,他说:“要不要去泰国,两个人,我和你。”
她没有拒绝的理由。
在泰国的酒店里,他问她:“要不,我们试试?”
她说:“好,试试吧。”
那双手解开她胸罩的那一刻,回忆像潮水一样涌进来。
他的触碰很温柔,很照顾她的情绪。眼前这张温柔的又沾染着些许欲/望的脸,在她眼里,却被置换成了当年那个留着非主流发型的小混混。
浑身都在颤抖,每个细胞都在表达着她的恐惧。她紧紧闭着眼,泪水不停从眼角滑落,脑子里有个声音响亮而执着——李晴晴,你能不能来救我?
身上的人动作停了,然后拉过被子,替她妥帖地盖好。他到阳台上去抽烟,许久许久才重新进屋,他说:“我们分手吧。你根本不爱我。”
“……对不起。”她低着头,竟没有什么复杂的情绪。轻松,她只觉得轻松。
后来,她不再去挑战自己,只把身心全交给画布和染料。既然她的感情无处安放,那便在半空中飘着吧。这个世界,哪怕不活在条条框框里,也有她安身立命之处。
就在她以为自己会沉溺于无欲无求的状态时,她撞见了她。
熟悉又陌生的一张脸,挂着讨好的笑意,轻轻柔柔地依附在一个两鬓斑白的男人身边,袒胸露背,裙子还开着高叉,在这冬天里,几乎和没穿一样。
她笑得很妖艳,抹着鲜红色指甲油的手指在那男人的胸口打转,可眼底没有什么笑意,只有讨好。
男人的手搭在她的腰上,摩挲着将她往车里拉。那男人的眼神赵赵看得真切,那不是看待爱人的眼神,只是玩物。
怒火攻心。
理智早被她丢到了九霄云外,她快步上前,在车门关上前,拉出了李晴晴,伸手就是一记巴掌,响亮而决绝。
“你疯了吗?!”
——这句话,从两个人口中同时喊出。
李晴晴捂着半边脸,头发被打得有些散乱,黏在了口红上。
赵赵下手无比狠诀,竟是打歪了她刚做的鼻梁。
一时间,围观的人脸上都有些好看——讥讽的,冷漠的,不屑的……
车里的人像看小丑似的看了眼李晴晴,狠狠关上门,车子扬尘而去。他的眼神里,是厌恶。
只有赵赵,这巴掌的罪魁祸首,瞪着杏眼,眼里全是血丝,眼神有愤怒,有不解,却更是心疼。
“李晴晴,你他妈的疯了吗?为什么把自己搞成这样?”
对面那冶艳的女子,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泰然地站直身子:“还能为什么?为了钱。”
“你……”赵赵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看她的样子实在是心疼,把自己的围巾挂到她的脖子上,领着她去了医院,待一切处理妥当后,又领着她回了自己的寝室。
两人心绪都平静了许多,赵赵取了冰袋,轻柔地为她冰镇红肿的脸颊。
良久都没人说话。
“为什么?”到底还是赵赵开了口。
“家里破产了,欠了高利贷,我爸……自杀了。父债子还,是不是很老套?”
赵赵沉默了会儿,继续敷她的脸,动作越发轻柔:“怎么不跟我说?”
“……跟你怎么说?借钱?”她顿了顿,“能借的地方我都借了……”
“堕落就堕落吧,这世态凉薄,真的要跌到底了才知道。没出事的时候,都是我爹的好兄弟好哥们,一出了事,划清界限比谁都快。我的那些追求者就更不用说了,风光的时候别说婚姻,天上的星星月亮都往面前捧。我这边没落了,呵,我算是看清了,他们就是想睡我,公主和女表子,他们出的价钱都是不一样的。我之前还信他们,后来他们变着法子耍我,我……”
李晴晴说不下去了,那张人工雕饰过的脸僵硬极了,连哭丧的表情都看不出来,只有眼里的怨与恨,真真切切。
李晴晴从头到尾都没有哭,可赵赵却早已泪流满面。
李晴晴看向她,带着鼻音,“哭有什么用?你别这么看我,我不需要你的同情。我出卖ròu_tǐ也好,出卖灵魂也好,都是我自己选的。”
赵赵捏着她的手,将她的头往自己小小的肩膀上靠,动作轻柔极了,嘴里却是骂骂咧咧的:“谁他妈同情你啊!倔个屁啊,就你会逞能了?你他妈都没把我当朋友,我要是早知道,看我怎么打烂你这脸!”
“现在怎么不打了?”
“谁让你玻尿酸打这么多,我心疼钱!”
“……电影投资商要我整的,整完又说我假,我陪了一夜的酒,说好的角色说没就没了。男人真他妈没个好东西!”
赵赵抹抹眼泪,平静下来,如当年李晴晴那般,轻轻抚着她的背,“你说的,为了钱,不值当。这钱,我给你凑。”
“赵向健,你以为自己是圣母啊?你哪来的钱?一千万你说帮我凑就帮我凑啊?”李晴晴怒瞪她。
“我之前参展,有幅画卖的还可以,我这边也就能给你凑出个几十万吧,你先还一部分。”
“……杯水车薪啊……你以为你一个初出茅庐的艺术生能一夜暴富?”李晴晴怒道:“而且,你赵向健的钱,我不拿!”
“谁说送你了?借你!你给我滚去工作去。”赵赵低头想了想,“你记不记得当时跳天鹅舞那个视频?当时不是挺多经纪公司找你的嘛?”
“……八百年前的事情,谁还记得我这么个人老珠黄的整容鬼?”
“那就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