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外人嘴里听了很多,说他娘泼辣但委实不容易,四个儿子,吃饭穿衣娶媳妇到处要花钱,换其他人,不见得熬得过来。
外人尚且能同情他娘,为什么身为人子,他反而看不见。
范翠翠惊讶地睁大眼,抹了抹眼睛,吸着红鼻子道,“我做错什么了?是娘不分青红皂白,外人还在呢,一点面子都不给我留,往后桃花会怎么想我?”
“你没做错是我错了,连累了你,你给娘认个错成吧,你总说你娘多好多好,其实我娘又差到哪儿去了?她节衣缩食把我们拉扯大,结果我却让她蒙上了污点。”周士武心中难过,昨天黄菁菁打他没有打错,打了他,黄菁菁却哭得那么惨,是气自己没有把他教好吧,就像上次打他四弟,他娘不也哭了一场吗?
他娘看似倔强要强,实则心里软着呢,他们何曾体会过她心里的苦。
他大哥醒事得早,所以比他们懂事,比他们争气。
范翠翠被周士武说的哑口无言,她的确在旁边出了些主意,只是自己贴上去让黄菁菁骂,怎么想怎么觉得不痛快,她顿了顿,道,“我知道了,但是娘如果要我们把钱交出去怎么办?那笔钱花得差不多了,我从哪儿拿给她?”
周士武目光渐敛,“不是还有二百五十文吗,怎么就差不多了,你花到哪儿去了?”
家里的银钱范翠翠管着,但他心里是有数的,三百文,过年给范家二老拿了八文,修建围墙请客花了些,之后再没花钱的地儿了。
范翠翠咬着唇,支支吾吾道,“我娘说家里困难,我爹身体不好,花钱的地方多,问我有多少钱,我就把钱借给她了。”也不是多远的事,就是这次回家,她娘提起,她想着周士文的十文钱马上到手了,还有刘氏给文莲按捏的钱,黄菁菁第一次分了二文给她,之后还不得继续给她,她没钱了可以问刘氏借,便没留多少。
周士武大骇,“你把钱全给你娘了,那我娘呢?”
他整个人如坠冰窖,不把钱还回去,黄菁菁怎么原谅他们,“你真是......你把钱给你娘,说是借,但你娘会还吗,你兄嫂估计等着呢。”周士武真气着了,二百多文,说给就给范家了,他岳母什么性子他再清楚不过,说话做事都笑眯眯的,心头狠着呢。
“还有多少?”周士武声音都是冷的。
“能有多少,给了我娘二百文,去范家那日买了些肉和糖,大概还有二十多文吧。”范翠翠哭哭啼啼抹眼泪,“我有什么办法,她是我娘啊,我看着她一把大年纪放低姿态问我借钱我好意思不给?哪像你娘,手里拽得紧,从来不差钱。”
这话惹着周士武了,黄菁菁的钱是一文一文攒出来的,什么叫不差钱,“娘的钱怎么来的你这么多年没看见?是大哥拿回来的,加之她省吃俭用省下来的,她不拽紧些我们兄弟连媳妇都娶不到,你跟我回范家,什么钱都能拿,这笔钱不行,要给娘还回去。”
拉范翠翠的手,范翠翠急了,“我不去,这时候回家要,你让我娘怎么想,要去你去,反正我不去。”
范家的日子比周家困难,她拿着钱回家,好不容易她娘乐呵了几天,结果转身就要还钱,她娘怎么办,外人会怎么说她,说她嫁了人就不理家里的爹娘了,她不是那样的人。
夫妻俩在这件事上争执起来,范翠翠怀着身孕,周士武不能真伤着她,但气得不行,撇开她,自己去上房找黄菁菁把情况说了。
毫无疑问,又得来黄菁菁一阵骂,“成啊,昧老娘的钱给她爹娘花是吧,她那么向着她爹娘,还嫁人干什么,一辈子留在家守着他们就是啊,进我周家的门,吃我的穿我的,还把我的钱偷偷给她爹娘,老二,把她给我送回去,不把钱拿回来就让她待在娘家,真以为肚里怀着孩子我不敢把她怎么样了。”
黄菁菁气周士武,她毫不怀疑事情是周士武挑的头,但范翠翠半斤八两,不是什么好人,二百多文,眼睛都不眨一下往娘家拿,她怎么不把娘家的东西往婆家带呢。
周士武低着头,弱弱答了声好,说着就要出门去范家。
黄菁菁头疼,骂道,“这时候去范家打秋风呢,做什么不能吃了再去。”
亏得她以为老二两口子聪明,结果白算计一场,范家借的钱,她范婆子真要想着还就不会开这个口,分了家,老二两口子能好到哪儿去,范翠翠孩子快生了,花钱的地方还多,范婆子真要是对女儿好的,会借钱?
黄菁菁不信。
被这件事一气,黄菁菁吃过午饭就回屋睡觉了,周士仁拿着工钱回来,悉数给了黄菁菁,包括周士武的那份,黄菁菁无精打采的躺在床上,数了数银钱,拿出二十文,“你和老二一人十文,剩下的我帮你们存着。”
老三媳妇做事有成算,耐不住刘老头不争气,刘氏性子软,没准学范翠翠把钱全拿回了娘家,她管着是再合适不过的事儿了。
周士仁不敢反驳,动了动手,要把自己的十文给黄菁菁,被黄菁菁疾言打断了,“给你媳妇兜着,栓子和梨花身上的衣服还是你穿过改小的吧,给他们做身衣衫,别闷闷地光顾着做事,多用脑子想想,孩子那么好养,老赵家为什么还能挣到钱。”
周士仁毕恭毕敬点了下头,出门遇着周士武回来,兄弟两没因为栓子的事闹僵,反而比之前亲热了些,周士仁喊了声二哥,顺势把手里的钱递了过去,“这是咱在镇上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