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戴出来。”
你若不喜,那便扔了罢。
这句话,叫冷世欢呼吸得十分艰难。抬头笑着望向黑漆漆的天空,努力憋回即将滑落的泪水。
一会儿后,方眼眶微红直视着冷燕启,伸手,缓缓拔下头上的发簪。而后,四下环顾一圈,狠狠扔在地上。
清脆的声音响起,玉簪也四分五裂,秦岳抬头,方见冷世欢嘴唇好似被她咬出了血:
“还给你!你的虚情假意,我不稀罕。
我想一个人陪着阿娘,你们出去罢,今儿不是很忙吗,前边儿那么多客人等着呢。”
冷燕启的目光从冷世欢拔下玉簪开始,便一直紧盯着那玉簪不曾错过一丝一毫。直至玉簪四分五裂,方拂袖而去,一句话都不曾与冷世欢说过。
冷燕启一走了之,冷世欢也赶人出去,其余人自是不好久待。待所有人全数退下之后,阿贞上前将那玉簪的残骸一一拾起:
“小姐,你不是很喜欢的么?这...”
话音未落,便听得冷世欢带着浓浓疲倦的声音从她口中传来:“阿贞,你也出去罢。你和半夏都出去院外等我,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
所有人都出去之后,只剩冷世欢一人了,冷世欢方缓缓跪在火盆前,低头往里扔着纸钱。
“阿娘,嫣嫣好久都没跟你好好说话了,我们说说话罢。今儿我十五了。干姨母送来的衣裳很漂亮,她给我的首饰也很漂亮,是我所有漂亮衣裳漂亮首饰中最漂亮的了。”
停了一会儿,又往盆里扔了些纸钱,开始喃喃自语起来:
“阿娘,青宴也很好。我知道,你一直都知道青宴存在的,你是怕我不能接受他么?阿娘,我没有叫你失望,我把从小戴的护身符都给他了,我是不是做得很好?”
“阿娘,我学会跳舞了,我也可以和你一样在梅花桩上跳舞了,你是不是很开心?
对了,还有功课,我也有认真学。除了女工,我都有好好的学。阿娘,我都学了那么多了,你那么心疼我,一定会怜惜我,不逼学女工的对不对?
还有那块玉佩,你不是说过想认秦岳为义子吗?我替你给他了,在他生辰的时候,你放心罢。阿娘,我也可以为你做事情了。
你看这柱琼花,跟你在的时候一个样,年年都开花呢。如今冷府只有这一株琼花了,阿娘你凑合看好不好?待今后我能做自己的事情了,我在为你种上满院的琼花。”
说到这儿,冷世欢好似又不知该说什么了,低着头不住往盆里扔着纸钱,却没有哭。
又是过了好一会儿,想的什么,又开始对着火盆絮絮叨叨起来:
“阿娘,我当着你的面儿扔了他给的发簪,我喜欢那发簪,可我还是扔了。
阿娘你不是说,因为是整个冷家最尊贵的小姐,没有任何人能与我相提并论么?那么,凭什么冷嫣堇能有和我一样的发簪,阿娘你说是不是?
阿娘,今后我再不要他的东西了,我不稀罕。我今后就用阿娘你给我的那些东西,阿娘你戴着很好看的那些首饰,我带着,会不会跟阿娘一样好看?
可是阿娘,整个冷家除了我,大抵都忘了你的样子了,她们连你爱吃的东西是什么都忘了,你说,除了我,是不是都忘记你了?
我画艺不精,画不出阿娘的美,可我不敢去叫秦岳帮我。阿娘,秦岳他讨厌我,他总是偏袒冷嫣堇,他和冷府其他人一般,心都长偏了。
阿娘,田氏那个女人巴不得我死,姨母一颗心都扑在青宴身上,他的心里也只有冷嫣堇和田氏了。秦邦针对我,秦岳也不喜欢我,清平和月白两位师兄也不理我,冷府里除了阿娘,再没人喜欢我了。
阿娘,你说,阿贞是不也不喜欢我了?她今儿骗我了,骗我说这是他特地打造的,我不喜欢欺骗,也不喜欢背叛。阿娘,你说我该怎么办?”
跪得双腿发麻,有些凌厉的风刮得冷世欢眼睛疼,又说了好些话,空荡荡院中也只有寒风刮过的声音,自始至终都只得冷世欢一人在自言自语,无人答她话。
“阿娘,我说了那么多的话,你为什么不回答?不是说,灵坛前的祷告,九泉之下的人是能听见的吗?
我说了那么多,阿娘你是不是没听见?你为什么不说话?阿娘你为什么不回答?阿娘你是不是也不要我了?
还是说,从你闭眼的那一刻,就已经不要我了?”
越说,鼻音越重,冷世欢的心也越冷:
“阿娘,先前听说,那条路是你自己选的。姨母还说,要我乖一点,要我乖乖的叫他父亲,如今的我不能使小性子,不能和他对着干,否则阿娘你的死是白费的。
可我还是叫不出口,我觉着我从没了阿娘那一日开始,便没了父亲。”
冷世欢终究是没能忍住,还是泪流满面的哭了起来,将生活中的点点滴滴都说给冷夫人听后,方挣扎着起身,望着火盆道,将搁在一旁的画像缓缓扔进火盆:
“阿娘,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看见我如今的样子,我怕有朝一日我到了九泉之下找你你却认不得我了,所以我把我的画像给你烧来了。
阿娘,你一定要记得我的样子,我也记得你的样子,能记住我们的人本就太少,我们自己不要忘记,好不好?”
静静看着那画轴成灰,方拍拍裙上不小心沾上的灰尘。在之后,便出了院门,方见阿贞与秦岳站在门前僵持着什么。
见了冷世欢,秦岳也不曾有过多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