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发,眼皮上有一道鞭痕,从眉心蜿蜒到眼角。那是他和楚天易十四岁时去长明宫祈福,遇袭之时他上前给楚天易挡住的一鞭子,当时疤痕深可见骨,现在看来依旧显眼狰狞。

他只比他们稍微年长些,当时却有那样的勇气,叫人不容小觑。从那之后楚天易就把他收为麾下。所以长明宫和楚天易联合,应该少不了他的功劳。

容离顺着他的目光落脚处,微微一愣,看着天子眼中分明就有慨然之意,半晌才应声道:“既然皇叔盛情,自然不好推辞。”

“你也起身吧。”楚君庸对跪在地上的楚天易道,义正言辞“你们叔侄感情热络热络也好,以后太子朝政上也少不了你的帮衬!”

楚天易眼窝深陷连着笑意,点头恭敬道:“那是自然。”

楚君庸正色:“朕与沉儿还有些家常,尔等先退下。”

拱拱手,楚天易带着几人相继退下,舒天则回了幽冥。

整个前厅就只剩下容离和楚天庸二人,还有一只被他一直抱在怀里的猫……

“景王府有多危险……”楚君庸皱眉,准备继续让影卫暗中保护他。

容离打断他:“我知道!”

另外他很想打听一下楚天易的那个门客,“我想知道对他身边的那个道长,你知道多少?”

抬眼看了一眼容离,始终这么淡然的模样,和他年龄身高极为不符,可望着那温润清秀的眉眼,又觉得极为相称。

楚君庸微微叹了口气道:“他是长明宫的道长,据说十分刻苦勤修,道法上乘。十七岁开始入的景王府……”

“还有呢?”

容离对他眼中情绪观察入微,应该还有什么!

“十四岁时景王受袭,差点被害,是他不顾性命救了人。自那之后,一直跟在楚天易左右。”

原来是这样……

“后来也有审问过他,说是少年时曾受过景王恩惠,所以才会舍己救人。”

所以说,这之间若是真有点什么恩惠往来,也只有他们二人才知晓?容离若有所思地低着头,自从觉得这个道长和那个人相似开始,很多事情顿时就清晰了起来。

可是说到底这些也只是他的个人臆测而已,若是两人之前真的存在恩惠这一说,种种事情也能说得过去。

“那影卫还是会跟着你,我至少要知道你是安全的!”楚君庸见他沉思不语,语气不免就刚硬了几分,但是说这话的时候,显然没有当成是君臣之间,听上去到没让人觉得生分。

容离点点头,估计他也是碍于对周如是的情分上说的这话,况且还是那句,别人的地盘,他说的话也不当用!

说完这句话,楚君庸就甩甩袖子走了,身后年轻的公公对容离亲和地笑了笑也跟了上去。服侍天子多年,头一次发现还有比他更从容的人,心底莫名好感。

“他们应该不会走的太远吧……”容离喃喃道,这景王府还挺大的,势必是要探索一番的,不如就趁着现在迷路一下?

不过按理说,楚天易不会不知道自己会道法,要是真的任由自己去摸索他这王府的话,说不定是个陷阱……

容离心中一时纠结,决定顺着楚天易带路的方向走。谁知刚绕过前厅后面的假山,楚天易就斜倚在三岔路口的圆拱门上。

看来是一开始就没打算给他迷路的机会!

楚天易站起身,拍拍自己的云纹锦衣道:“是我错怪皇兄了,他对你真是关怀备至!”

这么匆忙的赶过来,朝服都为来得及换下……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容离不轻不慢地回了一句。

楚天易轻笑,“太子殿下年纪轻轻,但是学识丰富。‘c-h-a翅难逃,束手就擒’可知何意?”玩笑的语气,目光凛凛地盯着容离。

容离摇头,诚恳道:“请赐教。”

“哈哈哈!”楚天易爽朗地笑出声,随后脸上所有情绪都收敛起来,沉着脸:“改日吧,今日没空!”

嘴角一动,容离觉得自己恐是被某只猫宠的过分了些,又或许他从前那些躁动的毛病都教自己暗自学了好几成,隐隐觉得眼前这个人实在挺欠揍的!

张狂又乖张。

“你带太子殿下去竹苑,随后来梧桐轩找我。”楚天易说完,双手背在身后,兀自走远了。

走的是中间这条路。

而他们走的是最右边的那条,所以最左边那条河中间那条就被他盯上了。

这一路都是翠竹,感受不到半分深秋颓败凋零的气息。前面的带路人整个人走路轻巧无声,容离便主动搭腔问道:“不知先生道号如何称呼?”

“道缊。”

声音里泛着铁锈气息,如同一把生锈的刀,堪堪从剑鞘中往外拔。

“何以在这里当起了门客?”

“滴水之恩。”

容离开门见山的问他,他回答再简洁不过。“鄞县的活尸,先生可知晓?”

“略有耳闻。”

“幸亏先生聪慧,早早和永明宫脱离干系,不然可就要受累了。”容离见他无动于衷,接着道:“鄞县有个道士自称是永明宫来的,受命来挖极y-in之地的尸体,不慎被咬之后,尚保留着一丝清醒,交代了全部的事情。”

“他的名字叫……江络!道号既善。”

一直走在前面的人突然回过头,装上容离莫名的视线:“道一师兄的徒弟。”

容离默然,他这番拉出了第一个背锅的人,道一。

还想问些什么,就听见他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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