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面无表情,一步一颤的走到那棺材前。
棺材里有一颗头颅,一副残破不堪的躯干。
肉尽白骨现,故人已非昨。
她站在那里,低低的喊了一声,“晓云。”
第六章不知死活的东西
“是晓云姑娘?”高威问。
桑榆置若罔闻,俯身轻轻抱起了那颗头颅。时隔数月,昔日明媚的少女只剩下白骨森森,黑黢黢的眼眶里还有蛆虫在蠕动。
“晓云!”她红了眼眶,唇角微微扬起轻笑,“不疼了,再也不会疼了。”
“沐姑娘?”高威一怔,这样的尸骨连他们这些男人看着都有些瘆得慌,可这沐桑榆竟然还肯抱着,可想而知她跟这晓云姑娘的情感有多深厚。
桑榆瞧了一眼高威,音色哽咽而凉薄,“这是晓云的尸骨,烦劳诸位帮忙,与我一道好好安葬她。”
埋葬晓云的时候,桑榆从始至终都冷着脸。
“天色不早。”桑榆取出银两,“这是主子让我交给诸位的,多谢诸位的仗义相助。”她躬身行礼,“桑榆与主子没齿不忘诸位的恩德。”
高威推辞,“银两就不用了,刘姑娘待咱们有恩,以后若有什么难处,给客栈掌柜递个信儿就是。咱们是江湖人,讲的是道义不是钱财。”
语罢,高威拱手,领着人大步流星的离开。
桑榆蹲在坟前,指尖轻轻拂过冰冷的墓碑,“好妹妹,我不会让你等太久的。如今我没死,该死的就会是他们。”一个人若是连死都不怕,又有什么可担心的?
她徐徐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开。
风卷残云,落叶纷飞。
刚刚进了城,身后便传来哒哒的马蹄声。
有人高声喊着,“晋王回城,速速回避。”
马声嘶鸣,惊得街道上的百姓四下逃窜,而晋王的马队丝毫没有放慢的意思。地上坐着被挤倒在地的孩子,坐在街头嗷嗷大哭。
桑榆骇然,本能的去抢这孩子。
马蹄踩下来的时候,她第一反应是把孩子护在了身下。胳膊上的剧痛让她疼得叫出声来,继而捂着胳膊痛苦的倒地呻吟。
好在,马蹄止住了,孩子没事。
她躺在地上,意识模糊的望了一眼马背上的男人。
巍峨,竣冷。
下一刻,她重重的闭上眼睛,终于不省人事。
“朔哥哥?”街上响起清脆的笑声,一名身着鹅黄罗裙的女子,快速策马而来。当她看见倒地的桑榆时,当即凝了娇眉,“伤着人了?”
晋王李朔始终没有下马查看的意思,居高临下的坐在马背上,凉薄的说了一句,“不知死活的东西。”
“抬到一边给点银两打发了就是,一介草民也敢挡着朔哥哥的路,真是不知好歹。”少女笑嘻嘻的望着李朔,满脸的欢喜。
底下人依言,赶紧去把人抬到一旁。
桑榆昏迷不醒,自然不知状况。只是被挪动的时候,身上的腰牌便落在了地上。
“等等!”李朔翻身下马,底下人赶紧把腰牌捡起来呈递上去。
接过腰牌,李朔眯了眯眼睛,“宫里来的?”当即道,“带回晋王府。”
黄衣女子撇撇嘴,似有些不太情愿,却也没说什么。
桑榆被带到了晋王府,她是被痛醒的。剧烈的疼痛,让她出了一身的冷汗。睁开眼,却是极为陌生的环境,她可以肯定这绝对不是皇宫。
“醒了!”有一红衣美人坐在案前,音色妖媚,话语间好像夹杂着些许笑意。
第七章回不去了
桑榆撑起身子,胳膊处已经敷好药,此刻正绑着厚厚的绷带。记忆一下子回到了马蹄落下之前,她依稀记得自己看到了晋王。
对于晋王李朔,桑榆并不陌生。
李朔是李勋同父异母的弟弟,算不是同一个母亲所生,但兄弟两个感情很好。
然则兄弟两的性格截然相反,李勋平素清冷寡淡,而李朔却喜欢我行我素,不管做什么都是不管不顾。
她嫁给李勋的时候见过李朔一面,此后这李朔便自请戍守边关,很少回京。
现在想想,这大概是李家为了蒙蔽她父皇而做的苦肉计。
“这是晋王府,我叫欧阳兰。”红衣女子抬步上前,媚眼如丝的打量着桑榆,似笑非笑的开口,“虽然面色很是苍白,不过这眼睛可真好看。”
“我要回去了。”桑榆勉强下地,托起受伤的胳膊就想往外走。
欧阳兰也不拦着,只是淡淡然的开口,“你确定这个时候还能进得了宫门?”
桑榆望着外头漆黑的夜色,顿住了脚步。
“早就过了宫门下钥的时辰,你就算现在去了宫门也不可能进去。”欧阳兰不紧不慢的走到桑榆跟前,浓妆艳抹的脸上溢开少许嘲讽,“你是哪个宫里的,出宫作甚?无端端的拦了晋王殿下的坐骑,是不是想飞上枝头?”
“奴婢只想回宫。”桑榆面色惨白,“谁的坐骑都跟奴婢没关系,晋王府的高枝儿更是攀不起。还望欧阳姑娘行行好,能送奴婢回宫。”
宫女离宫不归,会以叛逃罪论处,罪可致死。
她不想死。
瞧着她这副温顺恭谨的模样,欧阳兰唇边的笑意越发浓烈,“外人对晋王府趋之若鹜,哪知你这小宫娥这般不识抬举。”
染着蔻丹的指尖突然掐起桑榆的下颚,欧阳兰挑了眼角斜睨着桑榆,“生得倒也方方正正,说不上有多好看,但五官还算顺眼。留下吧!”
“不!”桑榆疾呼,当即给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