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回廊间的红绸,欧阳兰苍白的脸上浮现出少许笑意,“若然是真的,倒也是极好。聪明人,不该作茧自缚困于己。”
可方芷韵听不得这样的琴声,她是被惯坏的小姐,在李朔身边过着养尊处优的日子。懂得琴棋书画和精通琴棋书画完全是两码事,所以……方芷韵不悦的掀了桑榆的琴。
“我在与你说话,你弹什么琴?”方芷韵冷然,“你这是全然不将我放在眼里。”
木琴落地,琴弦被桌角挂断,发出嗡声长鸣。
夕阳骇然蹲下,快速捡了起来,“主子?断了?”
桑榆长长吐出一口气,冷眼望着方芷韵,“不懂琴韵之人,果真是对牛弹琴。马上滚出去!”
“你这是什么态度,就算是先来后到,我也比你……”
不待方芷韵说完,桑榆接了话茬,“既然知道自己比我先到晋王府,就该更懂晋王府的规矩。你们方家的事情我也有所耳闻,你爹为了救殿下而殒命,临走前将你许给殿下,殿下也应允了。”
“但是你别忘了,这满室的红绸不是为你挂的。论资排辈,论身份地位,方姑娘至今还是无名无分。有本事你也搬进主院与殿下同吃同住,否则你拿什么资格在这里撒野?”
一番话,说得方芷韵面红耳赤,愣是一句话都答不上来。
门外传来清脆的拍手声,“好!说得可真好!字正腔圆,句句在理!极好!”
“你!”方芷韵怒不可遏。
桑榆面不改色,低头拂过断弦。
第一百四十三章你会熬不住的
欧阳兰轻咳着走进门来,一段时间不见,她消瘦了很多。
“你管什么闲事?”方芷韵虽然知道这欧阳兰和李朔之间不清不楚,但……因为欧阳兰的身份,她深知李朔是不可能娶欧阳兰的,所以从不将欧阳兰放在眼里。
“我不是来多管闲事的,我只是来听琴的。”欧阳兰坐了下来,一副毫不生分的模样。
方芷韵耻笑,“果然下等人只能和下等人在一起。”
欧阳兰轻笑,“这屋子有些骚贱气,方姑娘也不怕低了自己的身份,染了这些污浊?换做我是你,早就回去沐浴更衣了,哪还有这般勇气,在这屋里头待着,不怕熏出下等人的味?”
“小姐?”连云低低的喊,“咱们还是走吧,二对一没胜算。”
“哼!”方芷韵掉头就走,瞧着桑榆面色略显凝重的盯着琴,估计是心疼了。瞧着她这般模样,方芷韵觉得心里痛快,今儿就此作罢!
主仆二人大摇大摆的离开主院,全然胜利者姿态。
“耀武扬威!”夕阳切齿。
“夕阳,你去问问库房有没有上好的琴弦,去给我拿一根。”桑榆没有搭理一旁的欧阳兰,哪怕欧阳兰为她说过话。
夕阳愣了愣,“主子,她们……”
“让你去你就去。”桑榆心疼自己的琴,“还愣着干什么?”
夕阳点点头,疾步出门。
霜雪冷笑,“果然是没良心的,姑娘为她说好话,又赶走了方姑娘,没想到有些人不领情,如今连杯茶都没有,真是让人寒心。”
桑榆取下断弦,“欧阳姑娘身有痼疾,面色苍白、眼下乌青、唇色泛浅紫,显然是不宜饮茶。我若是给了茶,反倒是害了你。”
欧阳兰眸色微沉,示意霜雪莫要多言。
顿了顿,欧阳兰笑道,“没想到沐姑娘还懂得歧黄之术?”
“凡事总要略懂,才能让自己活得更长久。”桑榆轻叹,瞧着手中的断弦眸中尽显惋惜之态,“可惜了,这琴弦怕是不好找。”
“好马配好鞍,好琴配好弦。”欧阳兰若有深意的笑着,“何以现在的沐姑娘,和我早前见着的不太一样了?沐姑娘你觉得呢?”
桑榆终于抬头看她,“那欧阳姑娘觉得,以前的桑榆好些,还是如今的桑榆更称心?”
“我喜欢聪慧的女子。”欧阳兰目不转睛的望着她。
四目相对,桑榆唇角微扬,“至少不会像方姑娘那般愚蠢不堪。”
夕阳汗涔涔的取了琴弦回来,“主子,这是管事的拿来的,也不知是否可行。”
桑榆细细比对锦盒里的琴弦,面色微沉的摇头,“全然不一样。”
“那不如凑合着,等下次有了合适的再换上?”夕阳道。
桑榆瞧了欧阳兰一眼,淡淡的笑着,“宁缺毋滥,琴弦可断,琴心不可断。”
欧阳兰轻咳几声,不置可否。
于是,桑榆的琴,缺了一根弦。
……
从主院出来,欧阳兰靠着墙根歇了一会,看得出来身子真的不太好。
霜雪担虑,“姑娘,还是让殿下请御医来看看吧?这药吃着已经没效用了,再这药下去你会熬不住的。”
第一百四十四章罗刹门
欧阳兰定了定神,瞧着眼前的东西都有些模糊,“不必,我自己的身子骨自己清楚,只不过……”她突然笑了,“我忽然不那么担心自己的身子了。”
“姑娘这是何意?”霜雪不解。
欧阳兰低头,浅浅的道了一句,“宁缺毋滥。”
“姑娘是指沐姑娘?”霜雪一愣,“可她身份卑微,饶是有殿下的恩宠,来日怕是也上不得台面。”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欧阳兰轻叹,“她比我幸运也比我聪慧,假以时日,她会得到她想要的一切。”
“包括殿下?”霜雪凝眉。
欧阳兰笑而不语。
延辛走来,朝着欧阳兰行礼,“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