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镇西王了啊!”
她一屁股坐到了两人的身旁,垂着两条腿晃荡晃荡,笑得前仰后合:“你知道么,方才兰清知道了刘景要娶你的消息,气得那个样子——她以为她能做大阏氏呢?还说什么,匈奴从不与外族联姻,她是傻了吧?先汉的时候,咱们娶了多少汉族的公主呢!”
呼延丽长在河西,五部女眷从小玩在一处,她一直和兰清不对付。如今看见兰清吃瘪,笑得比翟融云这个新妇还要高兴:“她都不愿随军深入漠北,怎能比得上你跟着刘景东奔西走磨合出来的情谊?况且她以为她真的美若天仙?”呼延丽抬手就摸上了翟融云的脸。
汉人血统果然比胡人血统的抗老一些,漠北风吹沙大这么些年,翟融云的皮肤虽然比不过龙都那些养在深闺的汉姓贵女,却依然要比康平和呼延丽两个糙妹光滑。
翟融云拍掉了她的手,忽地又问道:“阿丽,你将来准备如何?”
相比翟融云和刘景的低调,呼延丽对裴希声的穷追不舍,可是声名响彻云霄了。没仗打的时候,天天都能看见裴希声拎着把长刀东躲西藏的,战场上叫柔然人闻风丧胆的虎威将军,中军副将,到了营地里头,被呼延丽提着鞭子追着打。
翟融云说:“裴希声……这么多年了一直不肯松口,你真的要在这一棵树上吊死么?”
呼延丽提到裴希声就来气:“哦,但他至少不会打我吧?只会躲着我而已。之前钻他帐子的女人可都是被踢出来的。”
翟融云:“那他也只是有风度而已。阿丽,你真的要嫁给他么?他毕竟是有家室的人。”
呼延丽瞪大了眼睛:“我没说要嫁给他啊?我什么时候说过了!我就是想睡他而已。嫁给他的话,难道去给那个汉女做小吗?”
她这豪言壮语,饶是够开放的康平都是一惊:“哈?”
翟融云神色微妙地看了她一眼:“你这思想有点危险啊少女!”
呼延丽满不在乎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站了起来,道:“说好了啊,到时候我来做你的傧相。”她又转头对康平说,“殿下既然要驱车,打人的事情还是交给标下来做吧!”说完,便也不等康平回答,高声笑着跑了出去。
康平看着她掀动的帐帘,皱着眉:“裴希声这是要遭大难啊!”
翟融云说:“阿丽她——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也太前卫些了。”
康平托腮:“能怎么办?裴希声耍大刀都没能拦住她呢。不过我看老裴那韧劲,应该能撑到回河东吧?阿丽是绝不可能过黄河的,等他回了河东就安全了。”她在心里默默地为裴希声哀悼了一番。
翟融云思索了下:“赌不赌,我赌阿丽能得手。”
康平摆了摆手:“别打赌啦,有这功夫,你这新妇难道不该好好思索一下怎么办你的婚事么?你怎么那么闲?”
*
翟融云的婚礼大约是康平这辈子见过最为盛大的婚礼了。
草原上没有地域限制,傍晚点了灯的青庐像是一把散在大地上的星星,她坐在战车改造的婚车里头,三百重骑兵连夜将盔甲擦得锃光瓦亮,队伍整齐地仿佛一条银龙,那时候康平就在想,她这辈子都得不到这样的盛大婚礼了。
……她和耶易于大概是不会有婚礼的吧。
阿云说她可以自由地想嫁就嫁,这种事情,也只仅限于战争时期,仅限于河西战场吧。在这里她是军功十二转的慕容将军,自然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可是回了龙都,穿上公主制服,她就是慕容氏的女儿,或许将要走上同无数慕容公主一样的命运,下嫁成为巩固政治的筹码。
她不要这样。
但要逃脱这样的命运,除非她自己本身就能成为政治。
草原上篝火冲天,军中没有什么像样的乐器,但不缺战鼓和号角,结婚犹如冲锋。
康平看着那群人载歌载舞的,眼里有些迷醉。
突然,她听见旁边有喝醉的将士在嘟嘟囔囔:“那红发的小子全是靠着一张脸成为慕容将军的幕中客的吧!”
“殿下到时候要回龙都,他顶多就留着做个男宠吧?就咱们这样的出身还敢肖想驸马都尉?”
她脑子里一股火气冲了上来,几乎就要拔刀冲向那两个醉汉:“知道军中妄议上峰是什么罪名么?”
那两个醉汉睁着朦胧的眼,看清楚了是慕容康平,吓得差点跪下来。
康平思及今日是翟融云的婚礼,并未对两人作何惩罚,亮了一下手里那把精致的刀,气鼓鼓地离去了。
可她找了一圈儿都没找到耶易于。
第二天,虽然还在婚礼三日狂欢之内,刘景这个新郎官儿就已经开始赶着要练兵了,练完兵,回到帐中,康平才又重新见到耶易于。
她想起昨夜遍寻各处没有找到他,又思及之前那两个士兵的对话,只觉得一股子邪火从肚子里头燎上来,烧得头昏——这么多年,耶易于一直住在她的侧帐,怎么算得上入幕之宾!
慕容康平把手臂张开,哼哼道:“重死了,帮我解下来。”
她倒是很少主动叫耶易于服侍她解开盔甲。
不过耶易于还是十分顺从地走上前来,低头替她解开绳索,那铠甲叮叮当当落了一地,他的脸上没见什么异常的表情。
慕容康平侧着脸看他:“我一身臭汗,你烧水了么?”
耶易于说:“热水准备好了,公主请。”
慕容康平一把将兜鏊砸进了他的怀里:“别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