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卫之事养家糊口。
在道上走得久了,慢慢磨成了大哥,总归会有一些过人之处。延拓神色凝重地禀告道:“夫人,后头总有一小队人跟着咱们,好像从龙都出来的时候就在了。——我不大敢确认,但我觉得他们是想在青州动手,此地这两年流民为乱,官府不管,那帮人在这边动手可以方便地抹杀痕迹。”
一路走来,延拓早就注意到远远缀在他们队伍后头的那一小支追兵,只是一开始他并没有在意,以为那群人只是看中了车队的钱财,可是为了那么点东西,一路从龙都追到青州来,实在是有些叫人怀疑了。
眼前的雇主是个轮廓柔和的汉女,鲜卑话却说得颇为流利,一口辽东上层人的口音,据闻是个世子夫人。年纪轻轻,眼神却沉稳得可怕。进了青州,延拓算了下那帮人也跟了他们十几日了,打定主意将此事告诉这位年轻的夫人。
“从龙都出来的时候就跟着了?那也有半月了吧。”她轻声笑了一下,“太抬举咱们了。”
延拓一双绿莹莹的眼珠望向康平,瞧她的样子似乎已经知晓跟踪之人的身份似的,便问道:“夫人知道他们是谁?”
他手里头十几个弟兄,虽然做的是把头提在裤腰带上的买卖,但也不想让自己的兄弟们白白送命,既然贵人知道跟着的是谁,何必要他们几个提心吊胆。
康平熟知道上的规矩,告诉他:“延拓大哥,这帮人是我在龙都的仇家,正如你所言,只怕是等着到了青州取我和我阿弟的性命,嫁祸流民的。”
延拓的眼底蒙上一层灰。
康平却笑起来:“不过大哥何必烦忧?如果这帮人真有信心能将我们弄死,岂不是在龙都外头就动手了?何必鬼鬼祟祟跟了半个月,到青州了才敢动手?一场恶战是免不了的,但咱们未必会输。你只消吩咐下去,叫你的弟兄们戒备起来便可。”
她说这番话说得轻飘飘的,叫延拓不免皱了皱眉,腹诽一个高门太太,哪能知道刀尖舔血讨生活的苦楚!
康平继续道:“这帮人从龙都一路跟到青州,十几日来不曾停歇,肯定是车马劳顿,上头人吩咐他们在青州动手,他们肯定是想尽快完成任务。今日夜间,最多明天早晨,他们肯定就要下手,劳烦延拓大哥盯着点。他们想装作流民为乱,咱们也这么装便是了。”她又转头看向十一郎道,“十一郎,今夜你便守夜吧。”
十一郎点了点头。
延拓看向那个身材瘦弱的车夫,眉间微微皱起,那汉人伢子守夜又有何用。可既然雇主都这么说了,他只得勒紧了马缰,掉头回去,向那几个弟兄一一吩咐。
冬月初青州的白日已经不长了,黄昏似乎不过就一瞬间的样子,一轮昏黄的太阳在天边半死不活地挂了一会儿,康平下令扎寨造火,天亮再赶路。
几个佣兵在队伍的最后头也升起了火堆,围坐在旁边掰胡饼吃,老三从腰间摘下个皮水囊,倒了半天没出水,咒骂了一句,问道:“明天这夫人能找到个官驿么?不说是个世子爷的太太么,怎么这一路走来官驿都没住过!”
一旁的一个汉子从旁边踢了他一脚,让他挪出一个空位,一屁股坐下来,从怀中掏出干成一块石头的胡饼,掰得满手的碎屑:“你第一次走青州啊?这两年青州的官道上哪里有官驿?”
老三“啧啧”了两声,吞着口水努力把嘴里干燥的胡饼咽下去,猥琐地笑了起来:“也是!那个世子夫人也真沉得住气的,瞧着细皮嫩肉,竟然路上能撑这么些天,不过过青州的时候要是遇上流民匪,不知道她还能不能端得住……”
延拓走了过来,垂眼看了一眼横七说八围了一圈的佣兵,低声喝一句:“注意着点,后头那帮人估计今夜等着动手呢。”
老三往地上啐了一口:“狗娘养的,跟了老子们那么久,终于要动手了!老子的刀好几个月没见血了,正好开开刃!”说罢,便嘎嘎嘎大笑起来。
康平他们的火堆在前方不远,后头几个壮汉的笑声飘过来,冬情不由皱眉:“瞧他们的样子才跟个匪徒似的。”
七郎本坐着,此刻也站了起来,朝着那群佣兵望了一眼。
远处的山林里头突然飞起了几只不知名的的鸟类,尖啸着冲进天际。康平一把抓住七郎,将他往牛车上推:“快!都上车!”
本靠着车、翘着腿的十一郎一跃而起,动作矫健地扑灭了火堆,并发出了一声尖锐的长啸示警。后头的佣兵白日里就接到了消息,晚上必有一场恶战,一个个跳了起来,摸出了腰间的武器,警觉地望向后方山林。
老三将啃了半边的胡饼塞进了胸口,一手盘着身后弯刀的刀柄,低声咒骂:“娘的,这夫人的仇家可真够心急!天一黑就动手。”
延拓一双独狼似的绿眼盯住前方黑魆魆的山头,说:“老三,你先领五个人到夫人的车那里护着,前头我们来顶住。”
老三一听要守后方,不大乐意,但行走江湖许久,也知道配合的重要性,他立刻点了五个兄弟,朝后头走去。家仆奴婢和两位主子已经尽数爬上了牛车。那牛还不知危险似的,垂首咀嚼着草料,除了那灭了的火堆,一点都瞧不出什么剑拔弩张的气息。
那个给夫人赶车的汉人车夫草帽斜斜盖过了半张脸,靠在车轱辘上,见他们过来,微微抬头,露出一半弯起的唇角。
老三原来觉得这人顶多是个庄稼汉,可被他